死遁后死对头他入魔了(143)
青烟消散,眼前已换了光景。
是南岭墟后山,他们曾历经过心魔幻境的那一方禁地。
周礼拂袖,符纹在空中飘散开,将禁制解下。
颜渺瞧一眼才散开的禁制。
周礼解开禁制轻松,但这方禁制在此,显然只有如今的周礼与当初的周望舒能解开。
颜渺收回目光,随他走入禁地中。
草木渐稀,入内是一方不生草木的石台,树影投下,石台周侧是以符印所化的长索,旋绕着缚住石台中央的人。
颜渺的脚步顿了顿。
即使已经许多年过去,沈惊谪的面容依旧如当年那般,端方清冷,悲喜难辨。
可看清沈惊谪的一刻,颜渺才明白,如今的沈惊谪会以傀儡代替他行走世间,绝不是只为了隐匿行迹那样简单。
沈惊谪全身的经脉早已尽数断裂了,灵骨与灵脉皆不见半分,本用剑的右手重接了一只木质的假肢,双腿更连直立都不能,如今没了助行的护具,软绵绵的垂落在地上。
这和楚挽朝记忆中,那个虽已在计划逃离中洲,却仍身有意气的沈惊谪简直判若两人。
已经料到颜渺的反应,周礼转过头,缓缓解释道:“我们劫到他时,也惊于他身上的变化,险些没有认出。”
沈惊谪目光灰败,二人脚步渐近,他却丝毫没能感知到。
剑修本敏感于常人的听觉在他经脉尽断后本便弱了许多,如今被缚在阵中,又被周礼分出一半放在傀儡的身上瞒天过海,感知更弱了几分。
颜渺看过前方的沈惊谪,缓一缓神色,道:“周礼,你既料到我会前来,也该猜到了些当年周望舒所为之事。”
周礼轻轻点头。
颜渺继续道:“如今中洲乱象已起,我如今悄声而来,是想劝你……将周望舒一事同样交由宗门处置。”
周礼却叹一口气。
风荡起他眼上的黑练,在地上拂过一段影。
黑影与树影投下的大片阴影融入一处,将周礼的身影与那一片暗影连接在一起。
他语气如常,道:“颜渺,是你误会了。”
“我劫来沈惊谪,并不是因我想包庇长姐,而是于外人眼中,周望舒不能是那个恶者,周家更不能因她的所为败坏在世人眼中一贯清正的家风。”
颜渺眉头皱起:“你想做什么?”
周礼的话语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些冷意:“镜虚阵声势过大,南岭墟不同药谷与世隔绝,一旦动用必会为人所知。所以沈惊谪他不能死于宗门判罚,而是该死在这里,长姐她也,只能死在七年前。”
颜渺脚步微僵。
周礼继续道:“我会亲自去寻长姐,寻到她的下落,亲自……为周家清理门户。”
“你不想将当年之事宣之于众,甚至不惜动用私刑吗?”
颜渺眼睫微敛:“周望舒行迹莫测,若你杀沈惊谪,该如何能寻到她的下落?况且周望舒既能挑起中洲乱象,若无需宗门相助,你又如何能与她抗衡?你我都尚不知她如今想要做的是什么,我们怎可能……”
“我不需要知道。”
周礼破天荒地出言打断她的话,“颜渺,我如今身为南岭墟的宗主,周家的家主,只需要维护周家的声誉……还有死在七年前的,长姐的声誉。”
颜渺皱眉:“周礼,你糊涂了,周家的声誉不会因一个周望舒而败坏,你也本无需将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肩上。”
周礼指节微蜷,声音虽平静,却犹如质问:“那你呢颜渺,你当年窥探到那些过往,与宗门为敌的时候是怎样想的?当年在望山谷,对周望舒出手的人,真的是你吗?”
闻他所言,颜渺忽而笑了笑:“原来你还是对当年之事难以死心。”
“是,我当年执意要练镜虚阵,以双眼为代价,更在这些年间一直精进阵法,就是为了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周礼坦然应答,抬手轻捻过垂下的黑练,“只是很可惜,那日亲眼目睹你与长姐交手的唯有千长宁师姐,千师姐却也在那时重伤而亡了。”
风声簌簌,扰动发顶的枝叶。
“周礼,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一片刷拉响动中,颜渺看着他,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钻入袖口。
她轻声道:“对我用镜虚阵,作为交换,我要知道沈惊谪的记忆。”
周礼的话语有些僵硬:“颜渺。”
“镜虚阵启,必定为人所知,我如今在此,宗门人只会以为是你降住了我。你能知道当年之事,我也能得到沈惊谪的记忆,这样好的法子,恐怕没有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