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春天(40)
许烨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溢出听筒,钟离维持着姿势不变,掏出刚买的大前门,撕开包装,捏着烟盒,低头咬了根在嘴里。
还不忘问旁边的沈怀要不要。
钟离故意将路堵死,不让沈怀上楼。
这会儿钟离将烟盒递到沈怀跟前,沈怀对上钟离戏谑、挑衅的目光,舌尖抵了抵腮帮,拿过手里的烟,抽了一根塞嘴里。
两人一个靠在墙面,伸长腿搭在栏杆,一个立在栏杆边,手肘随意地搭上面,捧着钟离递过来的打火机,垂低脑袋,吧嗒一声,点燃烟。
听筒里的人见钟离没了动静,忍不住发出疑问:“离离,你在听吗?”
钟离脱掉拖鞋,脚慢慢往上抬,落在沈怀的膝盖,握着电话,脚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那层轻薄的布料。
沈怀抬手抽烟的动作一滞,他咬着烟头,满含警惕地扫了眼钟离,警告她适可而止。
钟离扯了扯唇角,脚指头继续往上攀/爬。
“离离?”
啪——
钟离的脚背被人猝不及防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晰。
电话那端短暂沉默几秒,问出心底的疑惑:“你旁边有人?”
沈怀听见这句,捏着烟头,似笑非笑瞅着钟离,漆黑如墨的眼里装着看戏的眼神,好似在问,你怎么回对面的男人?
钟离接收到他的信号,直勾勾地盯住沈怀,打开免提,面不改色回应电话那端的人:“没有。”
“我在外面,蚊子多,刚打死一只蚊子。”
许烨然没怀疑她的说辞,转而询问别的:“在外面?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钟离抬了抬眼皮,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位置:“容城。”
许烨然显然听过这个地方,只是疑问更深:“容城?你老家?怎么突然回去了?”
“之前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想回容城?我还以为你去了南方。”
钟离淡淡嗯了声,找借口敷衍过去:“突发奇想买了张容城的火车票,买都买了,回来转转。”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我回去洗澡。”
许烨然还想说什么,没等他开口,钟离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沈怀捏着烟望着钟离,凉嗖嗖开腔:“能让个路?”
钟离揣好手机,穿上拖鞋,耸肩,慢慢缩回长腿。
沈怀掐断烟头,错过钟离,一言不发往楼上走。
钟离站在原地,理了理衣服,挪眼瞥向走在前头的沈怀,开玩笑地问他:“你要真想走,我能拦得住你?”
沈怀脊背顿了下,没回头,也没理她。
钟离哼笑一声,不理会沈怀的冷遇,走到七楼,翻找钥匙准备开门。
摩挲半天没发现钥匙在哪儿,钟离瞥了眼紧闭的门,回头将目光落在701阖拢的铁门,嘴角微微上扬,挪步走向701。
砰、砰、砰——
每敲一下门,钟离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她在赌,赌沈怀今晚会不会开这个门。
敲了三下,不多不少。
敲完,钟离抱着胳膊,倚靠在701墨绿色的铁门,静静候着。
楼道寂静,钟离竖着耳朵,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且越走越近。
直到快走到门口,钟离才退开半步,清冷的脸蛋上聚起温和的笑,只等开门的男人探出头。
吧嗒一声,门舌锁扣被人拧开,墨绿色铁门慢慢打开巴掌大的缝隙,沈怀穿着背心、短裤,踩着拖鞋出现在门口。
他撑着门,从上往下扫了一遍钟离,拧眉询问:“有事儿?”
钟离无辜地笑,话却说得理直气壮:“忘记带钥匙了,在你这借住一晚。”
沈怀冷笑,明显不大相信:“忘记带钥匙了?”
钟离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沈怀面前,声音也自觉低了几分:“真忘了。不信你可以搜身。”
有那么几丝「楚楚可怜」的意味在里头。
大晚上,一对陌生男女,凭空敲门说没带钥匙,沈怀很难不怀疑钟离的意图。
毕竟五分钟前,她那条笔直的腿才踩在他的大腿,隐隐有落在腹部的趋势。
勾/引的调调太过明显,不怪沈怀不警惕。
最近国家扫/黄打/非的力度还挺强?
“真没带。你当我故意讹你呢?要不信,你搜个身瞧瞧。”
钟离一眼看清他在想什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上前凑到沈怀面前,将身子挤进他的胸膛,笑眯眯提醒他。
突然钻进一具温热的身体,沈怀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好巧不巧,钟离的脚已经挪进房间。
嘭地一声关上门,钟离后背抵在铁门,抬头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说不出的无辜:“你自己放我进来的,我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