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延迟+番外(115)
肩上忽的一暖。
明栀迷迷糊糊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爬起来,挤到了沈之衍旁边,贴在沈之衍的颈窝蹭了蹭,人过来了魂还在梦里。
女孩长长的睫毛在机舱窗外照进来的一点亮光里毛茸茸的很可爱。
明栀努力眨了眨,才睁开困倦的眼,她靠在沈之衍肩头往外也看了一眼,瞬间笑了,“好漂亮。”
四散的烟花在飞行的机翼下放像是一束束礼花。
是过节的氛围。
想到过节,明栀心情就忍不住低落。
以前在s市,虽然明重只是走个形式吃两口精致的酒楼年夜饭就赶着去下一场,但好歹也算是有个人作伴。
但是今年……只能是她一个人了吧……
青年修长的手顺势揽过她单薄的肩头,将她整个人塞进自己的毯子里,将人抱进怀里。
他的下巴贴在她的头顶,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从头顶传过来,还能感受到说话时胸腔喉管的震动从紧贴着她的后颈传过来:
“困就再睡会儿。”
明栀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藤蔓一样缓缓攀上他的脸颊,轻轻碰了碰沈之衍的眼皮,“你怎么不睡?”
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应该说是很久都没真正入睡过了,但沈之衍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垂下眼看着她的发顶和挺翘的鼻尖,“我们一起睡。”
明栀靠在沈之衍的怀里,半眯着眼,他的手臂圈着她的后背,手掌就落在她的手心里。
感受到身后人逐渐安稳的呼吸,明明缓缓伸出手指,在他的手掌上几乎抚摸般轻轻画下笔画:
‘对不起’
……
飞机在昏沉的黑夜中划过一道弧线,降落在a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明栀在飞机上靠着沈之衍睡了全程,下来的时候反而精神很好。
a市比s市冷很多,尤其是晚上,寒风吹过来的时候刮得脸都是疼的,但是站在明栀身边的沈之衍依然是那一身单薄的外套。
瘦削高挑的身形,外套里灌了风,更显得他在寒风里像迎风吹拂的旗帜,看得人都冷。
明栀靠过去,柔软的手掌握住他冰凉的手,塞到自己捂热的口袋里。
“你送我回去?”她仰起头,整张脸被裹在帽子和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大而圆的眼睛。
沈之衍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先去一趟景山。”
明栀疑惑歪头,沈之衍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景山别墅,幽微的光照在门前,这座巨大的宅邸依然如同以前那般干净、明亮、毫无人气。
一进门,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明栀还没把摘下来的围巾和帽子放好,就被沈之衍拉着往客厅的一个角落走去。
“什么?”明栀穿着妥协,头发被围巾勾得毛毛躁躁的,被他拉着走到客厅电视柜后面的那个地方。
这里挂着一幅画。
潦草的简笔画,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之手,画面上三个人都咧着嘴笑得开心温馨,爸爸、妈妈、儿子。
沈之衍站在这幅画前,明栀从前也看到过这幅画,但只当是沈之衍小时候的作品,今天仔细一看才兀的想起来——
他家里不是四个人吗?
脑子里开始回想,想起周诺和她说起沈之衍的过去的时候,曾说过沈之衍很小就被送去老宅和爷爷一起住,那么这画上的……
明栀心中微震,还在思索沈之衍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个,下一秒沈之衍转过身,拉住明栀的手,声线温柔从容:
“这幅画是我沈之安画的。”
沈之衍说话的时候,目光垂下来落在她的脸上,这些事情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而说出来的过程不异于将自己的积存在回忆深处那个弱小的、可悲的沈之衍再次扯出来审视一遍。
“沈之安比我小两岁,出生的时候就确诊先天性心脏病几乎是无法离开医疗器械生存,我小的时候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弟弟还小,弟弟身体不好,所以你要让这他’。”
沈之衍侧目看着这幅画。
“这幅画是他三岁的时候画的,唯独没有我,他从能坐起来开始看见我就会哭,听见我走路的时候会哭,看到我在外面跑步上课的时候也会哭。”
所以小时候,只要他一哭,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要沈之安哭了,那就是他的错。
沈之安身体虚弱别说是跑跳就是走路都很困难,因此在这个家里作为正常人的他在沈之安面前,呼吸走路都是错的。
一张张高耸在云端的脸告诫着他要爱护弟弟,就因为他是个正常人,而沈之安是个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的孱弱孩子。
沈之安的性格扭曲从一开始就是,他病态的占有欲甚至不愿意让沈之衍在他的视线里靠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