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感受没？”

这话倒是很像看完一部电影后被老师追着要观后感的感觉了。

“很震惊，又很疑惑。”宋北安把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十指交叉着握紧，“我，我好奇这个项目的意义何在？老师……”宋北安停了下，继续道：“您知道的，科学界一直对此类实验争议很大，而且恕我直言，这个项目已经违背了现有的伦理价值观，就我自己而言，我是比较难以接受的。”

宋北安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她岂止是不能接受，她简直觉着这些人都疯了。

导师笑了下，看着宋北安那握紧的双手，淡淡道：“古往今来，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很多看似没什么用的小发明，后来都在历史洪流中证明了其价值所在。”

价值？

如果不是场合和家教不允许宋北安这样做，她真的想笑出来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向敬重的导师会面色如常地说出这些堂而皇之的话，他怎么能轻飘飘地把那些所谓的试验品当做死物对待。瞧瞧他说的什么？一个小发明？

他大概真的只是把那些试验品当做东西了。

“导师，那是些有血有肉的生物，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高等动物因为私欲造出来的生物。”

“北安，那只是这试验品，现在实验室里用着的不还是小白鼠吗？也没见你们为了它们发这么大脾气的。”

第75章

“可他们毕竟不是小白鼠！”

“这就不对了啊北安同学，说好的物种平等呢？”

不得不承认，宋北安的导师是位谈判高手。

宋北安看着这个自己向来尊重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在宋北安心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确实不如那些试验品重要，她承认这是双标，可是，她怎么能看着一个饱含人类特征的生物被那样造出来又被人类的私欲操控命运。

宋北安曾经看过作家刘慈欣写的《魔鬼积木》，当时就觉着这种实验肯定会有人偷偷进行，但当时也只觉着这种实验军方操作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私人进行这样的实验所要花费的时间和金钱不是用轻飘飘的巨大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谁成想，那些在她看来是猜想的东西已然成了事实。

宋北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现在突然很想见沈周安，以前她有疑惑或者烦闷的时候时，总想去找沈周安，也不是说非得让沈周安帮她想出个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其实就是想看看沈周安，只是看着他，她那有点烦闷的心情总是能舒缓好多。

宋北安看着很多时候都并不是很烦恼的导师，鼓起勇气道：“老师，这样的实验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恐怕是。”

导师耸肩，笑了下，安慰宋北安，“别担心，不会有什么的，那个试验品你不也见了？虽然外形可怖了点，但还是很好训养的，而且是真的很听话。”

听话……

宋北安看着导师提起试验品时那淡然无谓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导师并不觉着这是怎样的反人类。

“导师，这样真的不公平。”

被操控不由自己选择的人生到底有多悲哀宋北安是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悲哀，更是关乎生命伦理道德，这种生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恐惧总有一天会让这种局面崩盘，古往今来，反乱总是和压迫连在一起。

“不公平？”

导师笑了下，上下打量了下这个让他平日里多看一头的学生一眼，转着手里的钢笔，道：“别跟我提公平，北安，你自己真的认为这世界上有真正的公平吗？”

“拉倒吧！”导师摆手，“早在30年前我就知道公平这俩字从来都是因人而异，不过还好，今天的我也算是享受了一波所谓的公平。”

宋北安知道她导师年轻的时候受过压迫，生活得很辛苦，但这不能成为他今日想要为所欲为的理由。

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

“您是非要礼继续这项实验？”

“北安呢……”她导师重重叹了口气，“你觉着到了今天这地步，我还能说退就退吗？”

宋北安在心里回，“不能。”

她知道，到了今天这地步，已经不是她导师一人说停就停的了的。

“周公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项实验。”

导师看了她一眼，慢慢道：“男人嘛，追逐的无非是财富与权利。”

“可这两样他已经有了。”

“但是没到极致。”

宋北安猛地站起身，看着她导师笑眯眯的脸，背脊发凉，“他，他想……”

“嗯。”

她导师慢慢且重重地点头。

“他疯了！”

宋北安抓着沙发椅子的指尖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