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里,除了钟意之外, 也没人会想着她了。
果然,钟意一点也不意外,说:“压岁钱嘛。”
林岁:“压岁钱?”
“对呀。”
钟意弯起眼, 说, “虽然没有很多, 但是可以图个彩头。姐姐,新年快乐。”
“……”
林岁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心头骤然酸酸暖暖的。
钟意自己身边应该也没有多少现金, 这点钱恐怕还是她从自己那份逃跑基金小金库里支取出来的。
林岁:“我都成年了,还收什么压岁钱。何况哪儿有同辈给同辈送压岁钱的道理——不对, 我是你姐姐, 怎么说也该我给你发才对!”
她说着就要回屋去翻一个红包出来,被钟意拦下了:“不用!你不是送过我生日礼物了吗?”
林岁认真说:“两码事。礼物归礼物, 红包归红包。”
“那就明年吧?”
钟意想了想,说,“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就轮到你给我发。然后后年的时候,再由我来给你发,好不好?”
“成年了还发压岁钱吗?”
“发。”
“工作了也发吗?”
“也发。”
钟意看着林岁,悄悄存下自己的私心。
如此年年岁岁,长长久久,她们都将陪在对方身边。
林岁也听出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握着钟意的手点一点头:“好,一言为定!”
……
除夕一过,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走亲访友的日子。
林岁重新被钟家的御用造型团队打扮得漂漂亮亮,以钟心的身份被迫参加了许多自己都觉得无聊的社交场合。
从前小时候她就不爱走亲戚,但那会儿好歹是自家亲戚,还有点感情。
现在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和她尴尬地套着近乎,林岁甚至忍不住讽刺地想,他们连我小时候抱过你这种客套话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这几天见的基本都是钟家这边的远亲,以及钟强方如琴生意场上的一些伙伴。
只不过却没有去见方老爷子。
连钟尧都忍不住问了:“今年不去见外公了吗?”
方如琴说:“外公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今年我和你爸去看他就行了,你们就不用去打扰他了。”
钟尧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
方老爷子对他也很好,以往每年去都会给他包个大红包。
方如琴看了一眼林岁的方向,心里有点发虚。
之前还怀疑过林岁会不会是虚张声势,结果这次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问她,过年回不回来,会不会带上孩子们一起,让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老爷子从前并不会专门过问,提这一句多半是因为想见林岁了!
她不知道林岁到底是怎么联系上的老爷子,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俩再增多见面的机会了。
林岁也察觉出了方如琴的忌惮。
只是他们越忌惮,反而越让她明白自己当初这步棋的杀伤力之大,从而确信了真的可以拿方老爷子这张牌当王炸打。
感谢钟家夫妻亲手送上的软肋。
要不会他们这么怕,她还不知道呢。
等到快出年关的前一天,钟意忽然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心慌。
那是危机即将到来的预警。
她还没来得及发动能力看一眼是什么,就被方如琴单独找了:“小意,今天你和我们出去一趟。”
前几天的拜访或是宴会都是三个孩子一起,不会特意通知。
钟意隐约觉得不太对劲,问:“去哪里?”
“去给你高叔叔拜年,顺便给人家道个歉。”
方如琴说。
钟意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她看着方如琴,努力克制住自己眼底的恶厌恶和愤怒,小声说:“非、非去不可吗?”
方如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小意,你也知道,你高叔叔手上权利多大。他上次很生我们的气。你态度好一点,别再让他生气了、”
“小意,钟家的未来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对吗?”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从方如琴之前重复洗脑她的话,钟意就知道,估计就是这段时间了。
所以她特意伪装得乖巧,温顺,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让方如琴全然相信她还是从前那个钟意。
钟意闭了闭眼。
能看到的关于未来的画面闪动,模糊,并不清晰。
不要怕。
不要怕。
她所感知到的只有危机。
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这次行程本来就凶险,但正因凶险才富含挑战。
她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一定要从高权那里拿到更直接有力的证据,要不然她们拿什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