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戒断(18)
影音室没有了巨幕这一唯一的光源,早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严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苏琴,你跳这支舞的时候,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苏琴把手里的红酒瓶放下,以兴师问罪的姿态向严成走去。
如果不是怕坐牢,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把红酒瓶砸到他头上了。
“严成,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琴站立在严成手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空气里,高度数的酒精在发酵,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他从前明明最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酒味,每次和她亲近,都会把自己收拾妥帖,全身只留下淡淡的木质香。
下一秒,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高处直直拉下来。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惊变来得过于猝不及防,等苏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严成的臂弯困住了,不得不和他无比接近地对望。
“苏琴,我当时心想,若你愿为我堕落,我愿为你成魔。”严成严肃而又庄重地注视着苏琴的双眼。
换做是当年的苏琴,现在估计已经脸红心跳,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可现在,已经失去一切,从炼狱回来的苏琴只想吐槽──
大晚上搁这念什么装B的散文诗?
有一瞬间,苏琴竟然觉得他是不是把她错认成谁的墓碑了。
不然他干嘛无缘无故念个像墓志铭似的东西。
真是晦气。
“别耍酒疯了,严成。”苏琴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她觉得自己来和一个醉鬼说话就是今天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严成没听苏琴的劝诫,继续发疯,按住她的肩膀,死死地将她扣近自己的胸口,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颈窝轻轻一吻。
正好是蝴蝶纹身在的地方。
苏琴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响起警报,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她急忙要推开严成。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吐你身上!”苏琴用尽力气挣扎着发出尖叫。
严成像是被人突然从太阳穴打了一拳,恢复了意思清明,脱了力。
见势,苏琴连滚带爬逃离严成一丈距离,抓紧身上的毛衣外套,用力将两边的衣襟交叉,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特别是锁骨那块遮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严成的声音痛彻心扉,他眼睛里的光全部暗了下去,灰暗一片,深不见底。
苏琴冷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世上最尖酸刻薄的语气对他说:“这都是你的报应,曾经那个跳拉丁舞的小姑娘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从物理学角度,破镜是不能重圆的。
从心理学角度,有些已经对人造成的伤害也是难以弥补的。
严成或许想要求得一个心安,可苏琴并不想原谅他。
她已经从一朵娇嫩的玫瑰花变成了玫瑰花梗上的硬刺。
*
这天晚上又下雨了,交杂着打雷和闪电,房间里一会儿暗,一会亮,雷声隆隆。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苏琴再也睡不着了,隐约间她听见了车子启动的声音,她爬下床走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别墅外边停着严成那辆扎眼的车,他独自一人,顶着雨幕从别墅跑出去,坐进车里。
眼瞅着天很快就要亮了,苏琴突然心情有点变好了。
因为她知道一夜没睡的不止是她,她美滋滋地喝下半瓶红酒,倒头大睡。
当第二天君雅如约而至时,苏琴仍旧还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
好在君雅也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在别墅等到了中午。
苏琴终于醒了,顶着一头蓬松杂乱的头发,一走出房门便叫喊着自己肚子饿。
君雅走过来和她说她们可以出去吃饭。
苏琴惊呆了,自打她被严成找到,就一直和外边切断所有的联系,现在突然告诉她能出门吃饭了,无异于狱警突然打开牢门,对罪犯说:“你可以走了。”
“罪犯”苏琴可不敢随便走,她不确定地问君雅:“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
“就出去吃个饭,我选了家很好吃的店。”君雅笑起来很是单纯无害,“我和严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苏琴立刻转身回房间给自己挑选了一套精致的打扮——正肩版型的嫩芽绿针织衫,白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细腿,腰间的金属扣完美贴合细瘦的腰身,毛衣是短款,随着走动能隐约看到一点点瓷白色肌肤。
一走出屋外,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将苏琴精心卷了半小时的长卷发吹得凌乱。
自由的呼吸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苏琴就被君雅拉着上了车。
好家伙,苏琴这一趟出门堪比“明星大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