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了几秒,心里打了个算盘:“那、来两个?我俩老了是不敢吃这个了。”
林老板亲自上手做了这单小买卖,收了钱之后又打开塑料袋往里面扔了两把皮皮虾。
老爷子连忙挥手说使不得。
老板好爽地一挥手:“过节,咱们这是回馈老顾客!”
盛罗搬完了两箱带鱼,扛起第三箱的时候看见她姥爷乐颠颠地走了过来跟她献宝:
“西西,看看这是啥?”
返程的路上,几箱带鱼被码放在三轮车上,箱子顶上还有个黑色塑料袋。
“西西啊,你回头看一眼,螃蟹还在吧?”
“在的。”跟着车跑的盛罗无奈地看了第十次。
凌晨四点半,广阔无垠的黑暗还没有终结的迹象。
即将出现的太阳隐藏在群山深海之下。
一老一小都在笑着的往家的方向走。
回了家,太阳会升起来,炊烟会升起来。
还有一个叉腰的老太太:
“盛永清同志!你跟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又带西西去菜市场了?!”
看着自己姥爷挨训,盛罗没事儿人似的缩在一边啃那个广式月饼。
觉得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莲蓉蛋黄月饼都好吃。
第27章
“盛老师, 今天我男朋友跟我说我就算学了两年也打不过他,问我学武还有意义吗?我应该怎么回答她呀”
深圳充满设计感的巷道深处,有一家挂着“盛卓女子武术学校”招牌的场馆, 场馆里一群年轻女孩儿们围坐在一起。
一名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女性坐在她们中间, 除了衣服的颜色和她们不一样之外,她的眼睛上还绑着一条黑色的缎带。
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鬓边的一点碎发装点着她精致的脸庞。
“学数学做不了陈景润,学语文也变不成李白……要是都这么想, 大家都别学了。”
她说完, 有人笑了起来。
“盛老师, 你和方老师能一个人打好几个,我们却做不到,那要是真遇到了行凶的人比我们力气大, 我们学武也没有用啊。”
笑声又渐渐停了下来。
有些东西大家都感同身受, 暗处的影,背后的风,成群结队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醉汉, 路上偶尔遇到的目光……有些东西无处不在, 可如影随形的恐惧,每每出口, 都会被人动辄讥嘲。
“有用啊。”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女人站了起来, “是个男人里有一个是坏的,咱们不就会对所有的男人都有防备心了?要是十个女人里面有一个能够让男人在动手的时候付出代价呢,再想动手的时候男人是不是也得考虑成本?”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上:“脖子是细的, 手腕儿是细的, 腰也细,个子还矮, 咱们这么站着,少吃肉,裹着脚,包着身子,谁都觉得咱们好欺负。可要是咱们更有劲儿呢?脖子有劲儿,手腕儿有劲儿,腰也有劲儿,多吃肉,多运动……”
脚下像是在画画,却是大开大合的写意山水。
拳风锋利得像是双手成刃,却又是美的。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吹着凛冽的风却能看见江河奔涌云散雾开青山蜿蜒……她的拳法就是这样的美。
轻轻抬着下巴,女人一甩长发,脑后黑色的缎带和黑发有片刻的交缠:
“坏人也心虚,也是欺软怕硬。知道了米堆里藏着钉子,他们动手前就会掂量掂量的。”
坐在地上的一个女孩儿举起手,大声说:“盛老师说得对!咱们努力吃肉练功啦!”
盛老师笑了,她的嘴唇柔软,有很好看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很甜,让人忍不住去想,如果能看见她的眼睛,此时她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玻璃窗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有人坐在车里看向这里。
盛罗停下说笑,转头“望”了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个女孩儿说:“盛老师,那辆黑色的车又来了。”
人们看向盛老师,她们在这里学武几个月的,都知道那是盛老师的前夫。
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车里下来,没有直接走进这里,而是在对面的屋檐下等着。
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
有人偷偷看向盛老师。
盛老师歪了歪头,她身上的小闹钟响了。
“休息时间结束啦!你们是不是应该继续上课了?”
学员们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室,盛罗留到了最后,对着窗外做了个手势。
陆序看见了,这是让他等一等的意思。
看看幽静的小路,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又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