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回来我昨晚上现去洗的车, 你是不知道呀, 前两天刚下了雨,昨天洗车的人可多了,幸好我跟那个洗车店老板认识, 不然排过了饭点儿都排不上。”
张慧慧说话像是机关枪一样一串串地往外出, 盛罗安静听完,笑着说:
“你给我的待遇还真隆重。”
“那必须的呀!”张慧慧笑着说完话, 才察觉到自己的车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五月末的季节里,男人穿了件蓝灰色的衬衣,搭配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只是这脸实在长得好,让平平无奇的装扮都能被夸一句清爽了。
“你是……”
“你好,我是盛罗的朋友,我也是凌城人。”
张慧慧先看了盛罗一眼,才“哦”了一声。
“你是盛罗那个前夫啊!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哈,早就听说你家大业大的,咋还亲自回来看呢?”
被一语道破了身份,陆序的脸上也没有显出尴尬。
“要不麻烦你带着盛罗先走,我打车带着行李跟着。”
“那也不用。”张慧慧有心为自己年少时的好友说几句话,又压不住自己血脉里的热情,“上车吧上车吧,一道儿的飞机都坐了。”
陆序这才打开车门,坐在了盛罗的身边。
车子沿着高速一路往凌城开,张慧慧的嘴就没停过。
凌城有了新的高速,新的桥,新的公园,张慧慧把每一样都拿起来说,好像凌城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还说自己,说自己在表姐的店里卖了几年的衣服,表姐转手把店给了自己的小姑子,她心一横去杭州打工了几年,在杭州结婚在杭州离婚,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回了凌城,现在自己开了个网店,卖些凌城的山货,收货的时候确实是累的,钱倒也能赚着点儿。
盛罗听得很认真。
“我只知道你去了杭州,还有了孩子,不知道你离婚了。”
“这种事儿我还能发个广告说呀?再说了现在离婚也不算个事儿了。我现在过得也挺好,回了凌城省心。你那时候在深圳结婚我也没去,寄的喜糖我妈收着了,等你下次结婚我给你补双份儿的红包,我可早就存好了。”
说完,张慧慧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序。
她的眼神又飘开:“要是不打算再结了,过两年我请你出国玩儿,咱把钱享受了!”
“好。”盛罗笑着点头。
“盛爷爷的身子还好吧?我这次特意收了点儿何首乌和丹参,找了老药师亲手炮制的,外头根本买不着,你回去拿给盛爷爷泡水。”
“我姥爷身体还好,还得谢谢你一直帮着找药材。”
“谢啥呀!要不是我当年被人骗了,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张慧慧的语气沉了下来。
她当年在理发店做学徒,被黑心店忽悠着买了一堆劣质染发膏,弄坏了盛罗的头发,她想讨回自己的钱,却差点被人打了,盛罗为了救她惹下麻烦,也就是那些理发店的混混,后来收了盛罗他爸的钱一直去小饭馆找麻烦。
这件事儿这些年一直堵在她的心上。
“慧慧。”
盛罗突然叫她的名字。
张慧慧抬起眼,看见盛罗凑到了自己座椅后面。
“干啥呀?”
“你收山货的时候也会收到次品赔钱吧。”盛罗笑着说,“次品该扔的就扔了,别总念叨了。”
“行了,知道了。”
说了这五个字,张慧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
眼眶渐渐红了。
窗外的风温和清凉,盛罗摸索着打开了一点车窗,风就欢欢喜喜地涌了进来。
她的发辫被风吹动,她甩了一下头发,发丝打在了陆序的肩膀上。
陆序看向她那边的窗外,说:“外面开了挺多花,天也很晴。”
随着他的话,盛罗在脑海中勾勒着凌城的样子。
自从她离开这里去了深圳,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对凌城的一切印象都停留在那个夏天之前,老旧的柏油路,永远带着煤灰色的墙壁和砖缝,喧嚣的蝉,同学们惧怕疏远的目光,充满了烟火气的小饭馆。
这些都凝固在她的回忆里,直到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那些东西好像又重新生动了起来。
“盛罗,咱们现在在过凌河,前两天刚下了雨,你能听见水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