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
陆序对自己说。
“她喜欢我,或者说,她喜欢过我,我会让她想起来的。”
返程的那天,在迪拜机场的免税店,陆序扫荡了他能看到的所有种类的香水。
“陆序,你身上怎么有股草莓味儿?”
陆序刚回家,盛罗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我买了些香水。”陆序告诉盛罗自己这次带回来的礼物,“很多种香水,以后你可以在家里随便把家变成什么味儿的。”
盛罗被他逗笑了。
“你现在像个偷吃完草莓的橘子精。”
陆序也笑,却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试图用香水让盛罗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
各种各样昂贵的香水用在不同的每一天,“猜香味”甚至成了一个游戏。
陆序的父亲偶尔开会的时候以为他出去花天酒地,还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可陆序还是依然故我,盛罗看不见他的脸,他也要让她知道她那个黑暗的世界中最缤纷和绚丽的人,是他。
除此以外,他努力缩短盛罗和自己在日常行为上的平均距离,并且在两个月后某一天成功地扶了一下盛罗的腰。
终于,有一天,他和盛罗一起从她姥姥家吃完了姥姥新学会的冬菇剁肉饼,下楼的时候,盛罗问说:
“陆序,你喜欢我么?”
陆序在那一刻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得太快了,把什么东西震得粉碎。
“喜欢。”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盛罗,我希望我们能真的在一起。”
盛罗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用导盲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问他:
“陆序,你今天是什么味儿的?”
陆序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
盛罗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准确地一把抓住了陆序的肩膀。
“我会一直记得,你带着这个香味儿说喜欢我。”
盛罗的身高绝对不矮,可是陆序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五,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他俯视着她,却又像是她手里的风筝。
盛罗是用什么做成的?
凌城最坚硬的钢铁。
盛夏最温暖的雨水。
烟火气日日熏陶出的自我。
稚嫩的恨意和磅礴的爱。
狮子一样敏锐的直觉。
超出常人的聪慧和直接。
还有柔软的嘴唇,冰凉的头发与温热的掌心。
昏暗的道旁,他的理智被这一切围剿殆尽。
陆序又又又一次地重新地认识了盛罗,在他们开始恋爱之后。
盛罗像是一只灵巧的动物,她有无数种与人相处的想法,一根筷子或者一根手指,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
陆序很快就发现盛罗把自己圈定成了她领地的一部分,她会主动走到他的身边,偶尔还会专门确定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在看守自己猎物的狮子。
如果是从前,陆序是会反感这种做法的,可是盛罗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享受。
广阔无垠的世界里,盛罗喜欢上了他,把他纳入了他的领地,他为此感到快乐。
那些香水渐渐有了更多的含义,有一晚上他特意找出了一个橘子调的香水,放在了盛罗的手上。
盛罗像是会飞一样地扑在了他的后背,他背着她,任由她把他扑在了床上。
柑橘的香气氤氲升腾,盛罗的双目依然空茫,可他吻上去的时候他知道这个眼睛的后面有了他的存在。
这是秩序永远不会给予他的满足。
黑色的长发垂下来,在他的眼前轻晃,他伸手去抓,双手却被人制在了头顶。
“不要动。”
没有神采的双眸透着一种无机质般的凛冽。
陆序几乎痴迷。
隔着香气,他们都紧紧相贴,连汗水都依稀是橘子味的。
很多被陆序斥为低俗的文化作品里经常描写“爱情是让人快乐的”,从前陆序觉得那都是妄言,直到他真的陷入一场恋爱。
他快乐得甚至感到了惶恐,因为这种快乐超过了他对人生原本的所有预期。
他甚至开始想,上天剥夺了他正常的色觉,也许是因为他可以与盛罗在一起——这足够让神也嫉妒。
他能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宽容,更善良,他不再是那辆在秩序中只能沿着轨道前行的列车。
他本可以一直快乐下去……直到柑橘的香味成为他命运的底色,他的名字与盛罗两个字牢不可分。
可惜,没有。
“董事长,法院那边已经确定了接受诉状,这两天起诉状副本应该就会送到被告人手中了。”
“嗯。”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点了点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