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尊渡劫后(36)
玄苍回头,他比季子随本就高上一些,垂眸间轻而易举地看见衣襟边缘冒出的青红痕迹。
昨晚的风雨欢好还刻在脑海中,大片的莹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染上颜色,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仙尊风光霁月时的冷漠,沉溺其中时竟把一些话低声地说了出来。
像是这般,他就在季子随那边告知了一样。
可季子随随着昏沉睡去时早就把他在耳边的呢喃忘得一干二净,只以为他是在情动之际说了些令人耳热的情话。
玄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片孟浪后连拉高衣襟都遮不住的痕迹,罕见地愣神了一瞬间。
“怎么不说话了?”季子随难得见他这样,眉头皱了皱,“闭关就闭关,我又不会生气。”
他没有跟其他修士朝夕相处后,虽觉得玄苍闭关的频率有点高,但也只把这个归结于他修为高。
毕竟,想当状元就要比其他人更会挑灯夜读才行。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湿润。季子随在外面站了一小会,额前的发丝就被水汽透湿。
他缓了缓,生怕玄苍立即就要闭关,“玄苍,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
玄苍看向他,眼中闪过不解,目光停留在他还泛着微红的眼尾。
季子随组织好语言,把从山谷小屋与他母亲的对话和到蓬莱仙府中遇到净空和净悟关于醉梦玉匙的事情细细跟他说了。
“我不知为何醉梦玉匙会出现在我的体内。”他抬头与玄苍对视,试图从那双凤目中看出某些情绪,“玄苍,你信我吗?”
醉梦玉匙与邰月露的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季子随不想这成为他跟玄苍之间的一根刺。
山风吹动白雾,季子随披散在身后的发丝被风撩乱,有几缕扫过他微抿的唇。
他说得很快,也说得很清楚,等把事情如实说完,他就安静地等玄苍的反应。
暴怒、怀疑、生气,这些情绪都没有在玄苍神色中出现,他只是上前走了两步,执起季子随的手,温声说道:“子随,我既承诺与你相伴百年,自是信你的。”
他不过是个凡人,哪里有什么能力让醉梦玉匙认主。思绪回转间,玄苍便猜出事情的大概。
季子随心头一热,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以为我会是争那一丝仙缘吗?”
“不会。”玄苍顺势搂住他,在他额头留下一吻,气息扫过他的耳畔,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哄他,“子随,我会等你百年之后再飞升的。”
平日里站于高山之巅的人说起情话来更是动人心弦,季子随只觉得耳根发热,面颊滚烫。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与玄苍相拥,额头贴在他的胸膛,轻声说道:“玄苍,其实我想与你相伴得更久一些,不止百年。”
“我想站在你的身侧,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想能帮到你,无论在何种境遇。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能在苍梧峰日复一日地等着你归来,关于你的消息只能从他人口中得来一星半点。”
人都是贪心的,在凡人界时,他与情爱上只想与玄苍恩爱百年,死后同穴,因为这是凡人对于情爱所能做到的极致。
在知道玄苍是修士,更是仙尊之后,他想陪他走得更远,也想与他并肩,而不是如金丝雀一般待在苍梧峰等他。
直到最后一丝雾气散去,迟来的阳光倾洒,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留下斑驳的光影。
玄苍缓缓低头,搂住他腰身的力度紧了两分,“你以为我有办法让你破凡入道?”
明明他的语气是如此地漫不经心,可季子随却听出有些不对劲,他刚抬起头,就听见他说:“子随,你进了蓬莱仙府,是觉得自己定能遇到仙缘吗?”
窗台上的兰花花瓣还残留着昨夜的雨露,花香随着气温的升高而逐渐泛浓。
馥郁的兰花香萦绕在两人周围。
“我确实是这样想过。”季子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不能言说的可耻之事,“但醉梦玉匙突然出现在我身上,即使我在仙府内遇到了仙缘,也定然不会受下。”
凤目中的一丝冷然刺得他血肉发疼,好像他求取仙缘在玄苍眼中是可耻的、不该妄想的。
“我想与心爱之人并肩走在世人面前,想与你长长久久,难道有错吗?”
“再说,修士求道,凡人慕仙,也最正常不过吧。”
“但若是这份仙缘如果是醉梦玉匙给的,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玄苍什么都没说,凤目微微低垂,眼底的眸光犹如静谧的湖水,无人能看透内里的波澜。
揽着腰身的手不动,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打量。
季子随耐不住两人之间长久的静默,率先败下阵来,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好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