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轻弯。

温时礼眸底倒映着她的脸庞，心尖泛软。

似是有所察觉，周旖旎扭过头来，在漫天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看向他。

烟花炸出的光稍纵即逝，也在她的眼睛里亮了又暗。

“你醒啦？”

“嗯。”温时礼靠近她和她站成一排，然后仰头抬眼，看向她刚刚看过的地方。

琅琅出尘的气质与黑夜融为一体。

周旖旎也重新转回头去。

“你醒来可真巧，就快跨年了。”

夜空中的烟花还接二连三的炸开，一朵朵绚烂，装饰天际。

“可能是因为，今年很想跨年。”

这说法很奇怪，周旖旎又侧头看他，“你以前，不喜欢跨年吗？”

“不喜欢。”

声音淡淡的，辨不清喜怒哀乐。

像是只在陈述事情。

周旖旎被他平淡如常的话语怔住，后又及时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会是什么。害怕让他伤心难过，周旖旎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问下去。

她岔开另一个话题：“对了，我送你的对联，你贴了吗？”

话题变得很突然，温时礼收回目光，想到那个被自己塞进抽屉里里并未张贴的对联，扭头看向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我妈妈说的，贴对联，驱邪祈福，来年才能保平安，万事顺遂。”她语气缓，话也说的慢，到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新的一年开始了，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万事顺遂，然后做什么都开心，每一个愿望，也都能实现。”

她不止一次这么希望，在喜欢上他之后，她每一个新年愿望里，都有他的名字。

但以前的那些愿望，她只能说给自己听，他根本听不见。

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才靠近他，以前的每一桩桩虚愿，都有了能被他听见的机会。

也有，能实现的机会。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此刻突然响起，过大的声音炸得耳朵都开始嗡鸣。周旖旎被吓了一跳，颈间的围巾本就被她围得松垮，肩膀一耸，枣红色围巾的一头掉下来。

没来得及整理，她小碎步轻盈朝温时礼那边挪去，脚尖触脚尾，踉跄了一下。

温时礼眼疾手快，扶住朝他来的人。他的双手稳住她的肩膀，可尽管如此，周旖旎也还是依托朝前的力气，扑进了他的怀里。

发丝轻盈舞动，狼狈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鼻尖充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下意识的反应，她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衣服是松软的面料，手一抓，瘪下去。半张脸都贴上去，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身体。

两个人都懵了一瞬。

烟花绚烂炸开的声音响在耳边，还有孩童的欢笑声，爆竹劈里啪啦的响，人们朝着天空大喊新年快乐。

这条街只在顷刻间，热闹非凡了起来。

心跳的强烈，像是闹钟的指针缓慢拨动，一格一格，让她感受那股震撼力量。她微仰着小脸，盛着羞怯的眼眶里，满满的是温时礼的影，一眉一眼，一鼻一唇。

温时礼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借了些力气给她，让她站稳。

刚刚靠近的那一瞬间还在周旖旎的脑海里晃动，手指松开他的衣服，下垂着往后藏了藏。小脸红扑扑的，她微垂着眼睫，盖住眼底那抹慌张的情绪。

磕磕绊绊的出声：“…谢……谢谢。”

温时礼也害羞，耳根通红，但却比周旖旎镇定许多。

他松开她，眼底始终有她，嘴角微翘起弧度，淡淡出声：“没事。”

烟火绽放后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路上周围都是一片纸屑，燃完的爆竹碎壳杂乱无章的躺在地面上。零点过后的一小段时间里，烟火爆竹的声音渐渐减小，周旖旎和温时礼出了门并肩走在路上。

很安静的夜晚，未被点亮的夜空漆黑枯寂，风也在刮，周旖旎帽子上的小绒毛随风在飘。

三两个小孩儿手里攥着炮仗和仙女棒，你追我赶的从他们身边跑过。

稚嫩的欢声笑语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有一个小孩儿差点撞到周旖旎。温时礼眼疾手快，将她扯向自己。

周旖旎又踉跄着差点撞进他怀里，好在这一次她反应快，才没引发刚刚在家里的狼狈。只是头发又乱了些。

她抬手撩了撩，露出一点耳廓，小巧可爱。

他和她换了个位置，路灯照他们身上垂落下来的灰影在一瞬间交织融合又疏远剥离。

温时礼将手揣进兜里，风将他额前的发吹乱，状似无意的开口，“走里面。”

是怕她被人撞到。

或许只是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但周旖旎心里却无比的暖，嘴角浅浅的向上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