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再有人来,我就是干坐着受死了,”卫姌道,“再说我若不去,你打算怎么去救”
蒋蛰心想自然是强杀进入,虽没有说出口,脸上却全表露出来。
卫姌看了他一眼就全明白了,道:“你若这样带兵直接打上门去,大司马有个好歹,南康长公主事后一口咬定是你所害,你百口莫辩。”
蒋蛰愣住,随即吓出一身冷汗。眼见卫姌叫空青进来,低语两句,空青面色发白,从内屋拿了柄一柄匕首出来。卫姌将匕首揣在腰间。蒋蛰见了,皱眉道:“豁出这条命去,我也要护卫小郎君周全。”
卫姌道:“我信得过你,只是情况难测,有备无患。”
蒋蛰也经过许多事,不再啰嗦,出去点了侍卫,和卫姌一同出发。路上他见卫姌骑术娴熟,暗自佩服,心道小郎君如此样貌性情,难怪能叫将军收了心,跟从前都截然不同了。
卫姌一行绕过刺史府的后院的长街,从另一侧街巷到州衙正门。州衙与刺史府相连,一门相隔,此处却是府衙处理公文之所。
蒋蛰看着州衙,恍然过来,道:“小郎君是想从这里通去刺史府。”
卫姌道:“衙里留下的都是大司马掾属,要进刺史府救人,就需要他们相帮,事后也有个佐证,不至于被人陷害。”
蒋蛰不迭点头,以前他在市井混迹,只知好勇斗狠,这些年跟着桓启,才知道士族高门往来关系复杂,今天这一桩,他便想得简单了,经卫姌提点,才明白什么叫人心难测。
侍卫前去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开门,卫姌不知如今州衙中谁主事,只能先报姓名,然后说有急事要求见。仆从匆匆跑去回报,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让卫姌意料不到的人来到门前。
身量高大,双眸狭长,身着靛蓝束袖武士服——桓歆。他飞快看她一眼,然后又移开目光,道:“你怎么来了”
卫姌看到是他,心里咯噔一下响,若是桓温亲信或是幕僚出来,她可以直言告知情况,但若是桓歆,他也是桓温儿子,会不会早与兄长勾连谋事
她心里藏了疑,只称呼一声歆郎君,便没有说话。
桓歆看了蒋蛰一眼,伸手将门推开些,看到外面的侍卫,面色略有些复杂。
卫姌面色平静,还笑了一下,道:“我是来问二哥回来没有。”
桓歆道:“既然来了,你随我进去吧。”
蒋蛰忙道:“不行,我家小郎君不过来问句话,何必要往里头去。”说着就要拉卫姌离开。
桓歆站着,定定看向卫姌,道:“这里说话不便,请你移步里面,你好好想一想,我可曾有害过你的想法。”
卫姌听他语气诚挚,心下一动,若说桓歆害她,倒也不曾有过。卫姌咬牙,决定进去,蒋蛰伸手拦住,道:“小郎君,有道是人心隔肚皮……”
蒋蛰说得很轻,桓歆也听见了,他道:“把人都带进来吧。”
蒋蛰这才稍稍安心,带着人进入州衙,入门便是一个开阔正堂,让侍卫留在此处,蒋蛰陪着卫姌通过院子和两侧廊房,到了三进一处屋子,门前站着两个看门仆从,卫姌瞧其中一个有几分眼熟,是桓温身边的随从。
她一个激灵,突然想明白什么。
桓歆招呼道:“进去吧。”蒋蛰要跟着,卫姌摇了摇头,让他在门前等待。
卫姌跟着桓歆入屋,绕过屏风,只见床榻上坐着的人,正是桓温。他掀开眼皮看过来,双目如鹰隼般锐利。
卫姌一颗心这才落回实地,连忙行礼。
桓温道:“你带这些人来,要做什么”
卫姌道:“听闻刺史府门户紧闭,似有异常,不放心,所以来看一看。”
桓温没说话,良久,他手一摆,道:“去给我倒茶。”
卫姌走到几子旁,将壶中的茶水倒满一杯,拿到榻前。桓温接过喝了一口,道:“你有心了。”
卫姌束手站立,道:“是晚辈该做的。”
桓温瞥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道:“敬道留下的这些亲兵护你周全,若这次全折在这里,你的性命也难保,就不怕吗”
卫姌道:“倘若真危难到了那个地步,荆州城内就没有安全的地方,或早或晚而已。”
桓温不知可否,又喝了两口茶。
外面有侍卫来禀,“刺史府内刚才有喧哗,已发现大司马不见了,夫人带着人正要往这里攻来。”
桓温冷笑一声,道:“那老妇……真是蒙了心。”他声音略扬高,问门外,“可备好了”
“大司马放心,早就备好了。”
“去吧。”
侍卫应诺离去。
卫姌听见外面有众多甲胄摩擦和步履匆忙,回过神朝窗外看去,透过缝隙看到不少军士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