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启紧紧皱了一下眉,一时放纵是畅快了,玉度肯定已记恨上他。以往就算她不愿交心,却仍将他视作兄长看待,现在连这点情谊都荡然无存。
他俯下身,在卫姌柔软的脸上轻轻亲了下,不管她是恨是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了。
桓启眸色沉沉,又逗留片刻才走开。
卫姌睡到半夜骤然惊醒,她蜷起身体缩在一旁,周围茫茫然一片黑暗,她睁着眼,习惯了漆黑之后反而清醒过来。在桓温授意下她都没能离开此处,想到桓启霸道的手段,她胸口如堵大石,直憋得眼前阵阵发黑。
被强迫得最难受的那一刻,卫姌恨不得手中有刀与他做个了结,可到底是妄想。经过昨夜,她的处境变得越发尴尬与艰难。卫姌眨了下眼,泪水涌出来,她猛然翻身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场,心中的委屈与难受难以言说。若是不管不顾与桓启撕破脸,事情传到外面,以桓家的威势就损伤些名声,卫家根本不能相比。前世她殒命之时,桓温依旧权柄在握,
卫姌怔怔想了许久,后半夜几乎没闭过眼,有一瞬想过决绝手段,但记起前世死时的痛苦回忆,她就本能畏惧。此生与前世不同,江夏亲人都在,她心中不舍,也不愿将余生全搭进去。说到底,她到底还是贪生怕死,豁不出去。
但也不能就此消沉下去,日子好也罢,坏也罢,总是要过的,旁人不爱惜她,若她都不爱惜自己,以后漫长岁月更是煎熬。卫姌哭过之后,心中郁气又散了一些,她擦干了泪,目光重又变得坚定。
既然躲不开就见招拆招,权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世事多变,桓启再是精明,老虎都有个打盹的时候。不久桓家就要出兵北伐,桓启未必能顾得上旁的。且他也并非长情之人。卫姌两世也见过听过不少世家子多情的故事,哪个真能长久。她未必就不能得自由。
天边泛起微光之时,卫姌才又浅浅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清早,石竹与空青来服侍她梳洗。两人见她精神比前一日好了许多,也是高兴。空青从外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粉嫩桃花进来,笑道:“这株树倒是奇怪,别的还没长芽,它连花苞都有了。”
桓启从外面进来,见卫姌脸色比昨日好,开口道:“说什么呢”
空青见到是他,立刻噤声不语,石竹动作也拘谨起来。
卫姌眼皮都没抬一下,将那支桃花插入瓶中。
桓启走过去,坐在榻上,面上含着一丝笑,随口说了句花好看。卫姌脸色淡漠,空青硬着头皮说了句,是自己剪的,等会儿给正院也送两支去。桓启当然不是为了讨要花,开了个头后便又问了两句身体如何吃药没有。
卫姌只是不理,全交给两个婢女作答。
桓启脸上的笑敛了。
卫姌这时却让石竹摆饭。
桓启也不说话,留着一同用早饭。
卫姌眼中仿佛已没了他这个人,等吃完,桓启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他倒是有心辩解两句,刺史府里的酒有问题,他实在气昏了头。何况当晚那个情形,是个男人也不能停下来,除非他成了圣人。
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卫姌连眼风都没扫来一下,桓启将筷子重重一搁。石竹与空青都吓了一跳。
“都下去。”桓启道。
两婢女朝卫姌看去一眼,便躬身退下。
桓启笑了一声道:“这两个婢女没有家人,身家性命都拿捏在这儿,看着也算有些机灵,日后你有什么事不便自己做的都可以叫她们。”
卫姌面无表情。
桓启皱眉,咳嗽一声又道:“司马家的老妖婆,算计我的心思不绝。那日给我的酒也与别人不同,我也觉得奇怪,往日定力不至如此不济。”
卫姌长睫微微一颤。
桓启只当她听了进去,心下一喜,立刻又道:“可惜没什么证据,还不能拿她如何,”说到这里,他倒是一顿,脸色肃杀起来,“不过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迟早有与她清算的一日。”
他口气阴狠,卫姌微怔一下,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桓启慢条斯理又道:“不过也算拿捏住短处,我已经与家中商量过,等司马翁主再住几日就送她走,这家里司马家的女人还不够多,再塞一个进来唱大戏再过不久就要用兵,让外人住在府里也是不便。我父亲谋划亲事不成,现在还在气头上,再过些日子,他迟早要同意你我的事。”
他将家中的事简略说了,更重要是将司马引萱的事解决,正好拿来安卫姌的心。
卫姌听了却是不以为意,心下冷笑。
桓启见她仍是毫无反应,忽然拉住她的手。
卫姌身子僵住,警惕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