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几日没见了,怎还给我摆脸色,快让我瞧瞧。”
卫姌忽然掀开被,就要从另一侧空隙下床。
桓启一怔,“做什么”
见她赤脚就下地,又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捉住放回床上,“行了行了,我这就走。”
卫姌把被子裹紧,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脸都埋了半张进去,显然是不想看见他。
桓启站起身,心道这脾气是越发大了。他几日没回来就被冷脸相待,原是该恼的,但卫姌闹脾气的模样,让他又气不起来。趁黑他低头在她脸上胡乱亲了一口,这才离开。
房门关了,屋里寂静,卫姌缓缓睁开眼,刚才桓启进来,带进来的酒味还没散。她盯着黑暗看了许久,暗自嘲讽地笑了一声。他脾气大,对她却有意收敛几分,这些日子又时常亲近,满口诉衷情的话,一百句过耳,总也有一两句听了进去。偶尔她也恍惚,觉得自己许是有些特别的,这个念头是那么浅薄,又藏得深,直到今日在楼上见着亭中,她才骤然意识到。
那一刻自我厌弃羞愧的感觉更甚于桓温有意的贬低和打压。
卫姌久久未动,火盆里碳燃尽了,寒气渐渐从外沁了进来,她蜷起身体,心中起起伏伏,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桓启对司马引萱在刺史府小住的事也心烦,有心带卫姌到城外玩两三日,还没来得及计划,这日清早刺史府就下了帖子,请他和卫姌三日后赴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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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二二九章 半途
桓启手里拿着帖子, 扭头看了一眼卫姌。
今天一早蒋蛰就将昨天卫姌去过刺史府的事说了,桓启微怔之后立刻明白司马引萱来荆州的事卫姌已经知道了。也猜到背后是桓温的手笔,只是不知昨晚卫姌脾气不好是否与此事有关。
此时再去瞧, 又觉得卫姌表现与往常无异。
桓启一向精明, 又擅洞察人心,偏偏有些猜不透卫姌的心思。他将帖子放到一旁, 拿起快走吃饭。
等用完饭,他并没有立时走,把刺史府举宴的事说了。
卫姌“嗯”的一声表示知道了。
桓启从刚才起就看着她,蹙眉道:“没什么别的要说”
卫姌摇头。
桓启心下有些微微失望, 脸上半点不露,道:“你就这样去,现在知晓你身份的就我父亲一个。”话虽这么说,实则他恨不得早日将她身份大白于天下,可惜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谋划。
卫姌答应下来。
桓启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侍卫离开, 到了外面, 他面无表情,眉宇间略有些发沉。若是卫姌如昨晚那样和他发些脾气也好,总好过现在平静如水, 好像司马引萱来了与她全然无关。
他胸口一股燥意不减反增,如今人就在他府中,几乎就放眼皮下看着了, 可他心里仍是摸不着底, 似乎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什么。桓启暗自冷哼, 心道玉度脾气也实在倔了些, 若她问了司马引萱的事他难道会不说转念一想,又觉得司马引萱实在碍事,还是想办法早些送走为妙。
刺史府里这两日内外都忙碌不停,司马兴男心里不满,碍于脸面却不得不亲自操持宴席。常山王在皇亲中分量极重,桓温摆明了要为桓启谋一门好亲事。司马兴男暗生闷气,回头一看新安公主仍称病不出,桓熙只负责些粮草筹备押运之事,与桓启得桓温亲自带去军营托付重任完全不能相比。
倘若只是桓温偏心,她还有其他法子,但自家儿子自小在权贵之家长大,往来皆是名门贵胄之流,见惯富贵名利和官场往来,却始终没有展现过人之处,才智谋略军事样样不行,这才是最让司马兴男痛心。
若是没有桓启情况倒也还好,桓祎和桓歆也都是平庸之才。想到此处,司马兴男不由暗恨,她本是明帝与皇后庾氏之女,桓熙是她亲子,背后能依仗的不仅是司马氏,还有庾氏,可现在新帝登基,庾氏逼宫不成险些被倾覆,家势大不如前。若是再让桓启娶了常山王之女,此消彼长……
司马兴男连日愁闷,肝火郁结,头发落了一把,嘴里还上火起泡。她身后张媪,跟随她多年,见她愁眉不展,便劝道:“公主既如此担忧,又何必费心为他张罗。”
“北伐已交由桓家出兵,我若避而不出,改日这个家就全交给别人了。”司马兴男眼藏阴翳,轻轻道,“何况上一回祭祖的事还有人记着呢。”
别人不知,张媪却知道祭祖是怎么回事,心猛地一跳,叹气道:“可惜折损这么多部曲,竟没能阻止他入桓家,还威胁到世子地位,公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娶了翁主,不然日后家主传继,宗亲未必愿意出面帮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