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启听她噼里啪啦一顿训, 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 一时头大如牛, 赶紧喊了一声, “姨母,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娘更亲,天大冤枉,我什么时候打过兄弟的主意了”
乐氏瞪着他,只见他脸上含笑看着自己,乐氏心口蓦地一酸,想起从前,因脾气火爆又执拗,桓启小的时候没少挨打,每次被卫申打得厉害了,他到乐氏面前都是这般,明明是来卖弄可怜的,但面上还要绷着。乐氏想起过去,越发气不过,抬起手来,就在他肩上狠狠抽了两下。
桓启不觉得疼,却顺势做出吃痛的样子。
“装,你就装,”乐氏道,“男子苟合,亵玩娈童,都是最下流的玩意,就算如今这股歪风盛行,可哪个士族家族以此为正道,迟早毁家败族,你从小挨了那么多藤条鞭子,全到狗身上去了美人哪里没有,玉度再是风姿绝艳,也不容你肖想,今日我就让给你收拾行礼,赶紧给我滚回桓家去。”
说着乐氏已是落下泪来,背过身蘸着眼角。
桓启神色一敛,道:“您就不听我辩一句”
“好,你说,”乐氏想了想,又道,“这事万不能让你姨父知晓,他身子可比从前更差了些。”
桓启道:“我对玉度绝非亵玩,而是有意求娶。”
乐氏沉默一瞬,随后勃然大怒,抬手就朝桓启打来。
虽说乐氏这点力气根本不疼,桓启也不愿白挨,往后躲了躲,道:“我的娘,先听我说完……”
乐氏咬牙道:“胡扯,与其让你姨父鞭死,干脆我先打死你算了。”
桓启哭笑不得,“玉度是女郎,我为何不能娶”
乐氏愣住,疑心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桓启道:“若非怕您现在就气坏身子,该是让玉度自己来说,当初落水不见的是卫琮,玉度顶了兄长的身份。”
乐氏力气泄了,身子一软,坐了回去。
桓启又斟了杯茶送至她面前。这回乐氏没再发怒,接过立刻就喝了一口热茶。
“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好好的,她为何要充做郎君,还有与谢家的亲事……”
桓启听到谢家,浓眉皱起,面露不悦,“谢家如今已与泰山羊氏定亲,这门亲事不作数了。”
乐氏又气得想拿茗碗砸他,“做不做数不由你说,你是怎么发现玉度是女儿身,给我说仔细了。”
虽说乐氏如今是姨母,但其实与亲娘也没有区别,桓启当然不能全说实话,避重就轻,只说发现卫姌异常,有心试探,便知晓了她真实身份,还说有意娶她为妻。
说到最后两句,桓启便是脸皮甚厚,也忍不住露出些许别扭之色。
乐氏看了他两眼,却是没好气道:“说什么两情相悦,全是骗我呢,定是你一人拿的主意,刚才你在书房门前纠缠,玉度可没给你好脸色。”
桓启知道这是婢女看见告诉了乐氏,也不恼,反而一笑道:“反正我看中了玉度,非娶她不可,就算现在不是两情相悦,日后也一定是。”
听他口气无赖,乐氏气道:“没脸没皮,赶紧走一边去,别在我这儿丢人现眼。”
桓启知道,这消息太过震撼,让一向精明沉稳的乐氏都失态了。他心中并不担忧,乐氏自幼待他亲厚,现在是气急了,等过些时间冷静了,还是会向着他。
桓启起身要走,还没走出两步,乐氏忽然想起一事,大惊失色道:“原来御使来寻的卫氏女郎竟是玉度。”
……
卫姌回到家中,稍歇了一会儿,想着终要和卫申坦白,心中总是惴惴难安。她去正房陪着杨氏说一回话,又看着她做针线。吃过午饭,卫姌回屋睡了一觉。
午后小憩半个时辰,她醒来的时候一翻身,看见桓启坐在屋里,手里正拿着她近日看的书。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立刻就坐了起来。
桓启抬头看过来,“醒了”
卫姌不高兴道:“你怎么在这儿”
桓启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他对外喊了一声,很快婢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水盆帕子盥洗等物。卫姌当着婢仆的面没和他多说,洗了脸重新梳头。
见她收拾停当,婢女离开,桓启道:“现在跟我一起去书房说清楚。”
卫姌眉头微蹙:“怎么又去,再等几日吧,万一让伯父气出个好歹……”
“等不了了,这件事需尽快做个了结。”
卫姌面露不解,“为什么”拿眼偷偷觑他,又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急需你去处理”
桓启道:“如果是有呢”
卫姌毫不犹豫道:“你去就是了,我的事会看着办的。”
桓启冷笑,却一把抓住她往外走,语气低沉,“等会儿机灵着点,坦白身份时多说些苦衷,若是姨父责难你受不住,埋头哭就是了,我让人盯着,实在不行就将你母亲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