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五郎不由发颤:“你……”
囫囵字都没说清,眼前一黑,仿佛被铁陀重石击中,眼前开了个七彩磨坊,各种颜色都炸开。
奚五郎被桓启一拳下去人就仰面摔倒,鲜血从鼻子嘴巴往外冒。
婢女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去隔壁找司马引萱。
卫姌刚才被奚五郎狠命捂着口鼻,差点一口气憋过去,等面前松开她深深呼吸两下,赶紧坐起,只见桓启揪起地上的人,又是几拳下去,奚五郎就像个棉团,好看的脸都被打地凹陷下去一块,鼻子更是歪了。血溅地到处都是,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丝毫没有反应。
“二哥”眼前场面实在惨烈,卫姌忍不住喊了一声。
门外司马引萱也赶到,开口道:“他家世虽然不算什么,但真要打死了也麻烦。”
桓启抬脚把奚五郎踢开,侧过脸来看卫姌,上下打量见她穿戴整齐,衣裳裹得严实,眼里的怒意这才稍稍压了下去,刚才在门外看见奚五郎压着卫姌,那一瞬间桓启脑中仿佛有根弦绷断,怒火从胸膛窜出,直冲脑顶,浑身五脏六腑都要灼烧起来了。
桓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脸上厉色也收敛了些,他甩了甩手,手背上全沾着奚五郎的血,他见几子旁有块帕子,拿起擦了擦手,问道:“这狗东西哪来的”
卫姌心中有猜测,但顾及着司马引萱的脸面,说道:“不知道,我正在休息,他突然就闯了进来。”
司马引萱刚才已听婢女说过桓启动手缘由,心中不由埋怨奚五郎没有分寸地胡来,竟对卫小郎君动手,但瞧他躺在地上的凄惨样子,又生出些许不忍,道:“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桓启头也不回,把擦手的帕子扔开,一把捞起卫姌的披风,道:“起来。”
卫姌站起,桓启用披风把她罩住,系好绳带,把兜帽也放下,遮住卫姌小半张脸。做完这些,他又把人抱了起来,大步迈过地上鲜血溅射之处。卫姌见门前的司马引萱与婢女全是诧异的神色,忙道:“我自己走。”
桓启走到门前才把她放下。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对司马引萱道:“里面的人你处置,横竖都是你引来的。”
司马引萱慢慢点了一下头,见他脸色不似刚才打人时那般可怕,又道:“桓将军心中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解释。”
桓启看着她,冷笑一声,抓住卫姌的手朝外走去。
卫姌刚才看他动手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拳拳见血,一个人被打得全然没了反应,让她心里打颤,一直到走进梅园,眼看桓启绕过开得最盛的一片,似要直接离去。
她赶紧开口道:“二哥,这样半途不告而别,明日就该有人猜测今天出了什么事。”
桓启停住脚,他刚才气得厉害,经她这么一提醒,略一沉吟,虎着脸道:“等会儿跟着我,别乱跑。”
卫姌忙不迭点头。刚才的事她也是心有余悸,真可谓是无妄之灾。
两人回到赏花宴上。桓启和众人谈笑风生,一派世家公子做派,已丝毫不见刚才发怒动手的模样。只是卫姌在他眼皮子下难得自由,不能离开半步。
谢道粲见桓启去而复返,带回的是卫姌,心中万分不解,她正要让婢女去打探一二,司马引萱带着婢女回来了,言谈自若,也不见丝毫异色。谢道粲瞧着,心里一跳,也不知为何,感觉分外不踏实。
卫姌心下也有计较,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觉得今日之事全是对着司马引萱去的,应是有人不想让桓启与翁主议亲。
回去的路上,卫姌有意提醒桓启几句,刚开了头,桓启就语气生硬道:“我知道。”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自从知道是一场误会之后,这里头埋伏的手笔就全明白了。他向来厌恶这类阴私手段,本该想想该如何处置。但此刻脑子里却还在想着进门看见的那一幕,让他以为那男子要对卫姌做些什么,气得理智全无,眼下想来,余怒还未全消,那人就算当场打死也是活该。
卫姌赏花一日已是累了,靠着引枕休息,因寒气冻人,她捂着手炉微蜷着身子。桓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要把她抱怀里来,手刚一动,卫姌就睁开眼,朝旁边挪了挪,脸色也不好看,拒绝的态度明明白白。
桓启脸色渐冷。
回到家中,卫姌白天受了些惊,晚上腹部就隐隐坠胀难受,应是月事提前到了,惠娘见状赶紧去给她拿备着的东西。
黢黑无光的夜里,她匆忙行走,未曾注意到有一道灵活的身影离开了小院。
桓启从外面回来,换了伤上的布带,见伤口已经弥合,让医师涂了曾药膏不再包扎。这时仆从通报,荆乌求见。他吩咐让人进来。荆乌进门来,跪在地上,从胸口掏出一个布包双手呈了上来,道:“小人观察多日,这里头的东西,应是小郎君饮的药汤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