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申道:“可惜了一副上好字帖。”
谢安道:“不可惜,我再写一副其他送给小郎君,他为我指出不足,我绝不叫他吃亏。”
谢安行事随心,当面撕了字帖这种行为在别人是无礼,在他这里却是再自然不过。本朝追求人性自然,想与行一致,都是名士风范。
谢宣在一旁目睹经过,眼中闪过诧异。他诧异的并不是谢安,而是卫姌。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有眼力,且敢说。要知道如王谢这般人家,别的士子就算有什么意见,开口前也要三思。
谢安每次于书法上有所得,都很高兴,道:“你家这个小郎君还没有表字吧”
男子成人则取字,卫姌还差着两年多。
卫申闻言却很高兴,表字一般长辈师长所赐,赐字的人身份越高,就显得天赋卓绝。谢安的身份才华当世翘楚,听他的意思要为卫琮取字,这是大好的事,还能提升名望。
“他年纪还小,未曾取字。”卫申道。
谢安道:“我看他这般,如珠玉在侧,表字可取玉度。玉器,量也,似他这般,才可称为珠玉。”
“不错,卫琮,卫玉度。”卫申大喜,转头对卫姌道,“快来拜谢。”
卫姌心中不太愿意和谢家人扯上关系,但眼下谢安连字都取好了,她也不能当面拒绝,只好上前来拜谢。
卫申很满意,谢卫之间的婚事没有了,但谢安此举,相当于是认卫琮为小辈,这是莫大的善缘。
谢宣回到座位上,卫姌坐到他下首。
卫申与谢安又说几句书法交流,随后话题回到刚才卫姌进来之前议论两家婚事。谢安当然为卫姌之死表示惋惜。卫申则道天道无常。卫姌找不到,只能当她死了,两家无法缔结秦晋之好。
卫姌听到此处,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彻底没了隐忧,这时却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唤她。
“玉度。”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是仿东晋。
为什么说仿呢,因为在研究西晋东晋历史的时候,我真的快哭了。人物之多,历史条线之多,臣妾实在做不到啊,完全照史实写,我要和大家说十年后再见了。
我只是个言情小写手,现在把故事溶于到东晋中,展现皮毛就是能力极限了。
文中有真实历史人物,也有虚构,都只是为故事服务,我也很怕有些文史的东西多了,大家读着会很无聊,如果有这种迹象,大家千万要指出来。
ps:谢安风流,但不是男主,别误会。这只是一个牛人,必须要提而已。而且给女主镀金。
8
第8章 厅内
卫姌没想到,记忆里那个表面温润实际上漠然无情的谢宣会主动打招呼,她不想理睬,和刚才表现的一样,垂头不语。
谢宣见他全无反应,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卫家小郎君自进来后,对他的态度透着隐隐的冷淡。谢宣出身名门,自幼众星拱月,家中往来的长辈都要对他另眼相看,更别说与他岁数相当的同辈。
偏偏这个卫家小郎君的态度,似避他如蛇蝎。
谢宣把头撇了回去,他待人接物一向温和,但谢氏子弟岂会全无傲气。
谢安与卫申相谈甚欢,本朝士族皆追求哀而不伤、悲而不戚的境界,卫姌毕竟是小辈,家族中人已经接受了她已不在的事实。卫申与谢安又聊起朝堂之事。
谢宣听了几句,心知叔父谢安暂时还未有出仕的念头。他心道谢家小郎君毕竟年岁还小,应该听不懂这些,不自禁又瞥去一眼。
厅外的光线照进来,在她身上淡淡笼罩一层,真如同玉人一般。
谢宣刚才憋着的气好像一下就散了。他心想,两家姻亲若是能成,小郎君就是他的内弟,他生得如此模样,还聪颖多才,想必家中长辈定是万分宠爱,才养成了这般冷淡倨傲的性子。
如此一想,谢宣觉得卫姌并非是不知礼仪,是环境使然。他再次开口,不唤刚取的字,而是直接道:“卫小郎君。”
点名道姓的,卫姌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何事”声音依旧是有些冷的。
谢宣道:“我刚才唤你,你为何不应”
卫姌原以为冷脸足以让谢宣不再搭话,哪知他居然这么直接地问出口。
她颇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宣去年成年,今年十七岁,学识涵养让他看起来端敏持重,但掩盖不住少年气。他看着卫姌,目光露出几分好奇。
卫姌心道,还真是和前世的他判若两人。
“刚取的字,还不习惯,”卫姌敷衍地解释了一句,“你别喊我的字。”
“为何你不喜欢”
卫姌抬头看了眼上座的谢安,人还在面前呢,哪能说不喜欢,只好道:“可以等我成人了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