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金主(下)+番外(105)
这样的人内心一定是不快乐的。
郑阳只能保证她的安全,自己要留在公司确保和傅家的交易不出任何差错,也许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一个可靠的人,能让她快乐起来。
池间想,即便这个人可以不是他,即便晏嘉禾最后或许会选择别人。
严家穆张口结舌,“我…我虽然有照顾她的责任,可是我根本不了解她,我怎么能照顾好她?”
池间闭上眼,慢慢说道:“严工知道怎么样让一杯墨水变得清澈吗?”
“你无法改变它,你只能不断地向里面加水去稀释它,加进去川河,加进去湖海,加到最后如果还不可以,那就再加上你的眼泪,毫无保留。”
他温柔的声音向外扩去,浩渺辽远,仿佛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他都通透包容。远到最后,终究还是落回他最爱的那个人身上,交付琐碎平凡的一生悲喜。
“这种方法谁都能做到。”池间说道,“既然我不得不留在这里,那么换你也没有区别。”
严家穆非常想问一句,我要是做不到呢?
然而这句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他绝不愿意对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男人说自己做不到。
他就是因为从来不承认自己做不到什么,才一路从贫民社区爬到常青藤学校,成为社会精英。
严家穆想到这里忽然有点咬牙切齿,或许就是因为池间看透了这一点,才故意激他,而他明知是个坑,也不得不往里跳。
他的妹妹现在很明显已经失去控制了,绝不是那么容易回到正道的。
这是个糟糕的任务,严家穆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成,地址给我,我去看看她都玩到什么程度了。”
他起身要走,路过池间的时候,突然又被他拽住了。
“又怎么了?”严家穆无奈。
池间反复和他确认,“你真的已经明白怎么照顾好她了,对吗?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好,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严家穆眼睛眯起来,笑得狐狸一样,“你放心,我明白了。”
他明白的完全不一样,晏家家风向来是小的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他向外走去,铮亮的皮鞋发出清脆的响声,抬起右手解开温莎结的领带,动了动脖颈,心想道该拿出兄长的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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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剩的资产也不多,公司就全交给池间。
严家穆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到池家,结果第一件事是先拿起了扫帚。
他呛得咳嗽了半天,屋子里全是灰,晏嘉禾到底是住过还是没住过?
严家穆一腔翻身做主的热情全被扑灭了,认命地戴上口罩,穿好围裙,开始里里外外地擦洗。
好不容易把主卧和次卧收拾出来,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天都已经黑得看不清小区大门了。
严家穆拎着抹布呆站在屋里,正踌躇着到哪里去找晏嘉禾,忽然门从外面被打开,郑阳背着晏嘉禾进了房间。
晏嘉禾喝多了,被监控的民警发现,通报上级给安全送了回来。
郑阳一见屋里还立着个人,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严家穆脸一黑,摊开手露了露围裙,“池先生雇的保姆。”
“哦。”郑阳点点头,“行,你先照顾着,我一会儿找池先生核实一下。”
郑阳驾轻就熟地将晏嘉禾放到次卧的床上,这里是原来池间的卧室,然而这次却有明显变化。
“收拾得挺干净啊,你一个月多少钱?”郑阳问道,盘算着自己家要不要雇一个保姆照顾老人。
严家穆脸部僵硬,“先干活,后给钱,还没商量好呢。”他说着,又怕郑阳多问,连忙问道:“这几天她都住在这里?”
“有时候是,有时候住小宾馆。”郑阳随口搭话,“我们警校也要学心理学,她很明显…呈现了自毁倾向,你既然是保姆也得多注意情况。”
他聊完了这一句,便告辞离开,徒留严家穆一个人沉默地站在卧室门口。
新换的防盗门开合,楼道里的脚步渐渐走远,声控灯也熄灭了。
严家穆倚在门框边,客厅的白炽灯从身后照进卧室,拉长了他的影子,在狭小的房间直跃上床尾。
他看向那个躺着的微微蜷起来的消瘦身影,看了半晌,叹出口气。
晏嘉禾住惯宽敞明亮的豪宅,这样脏乱还残留着血迹的房间,若是从前,她是绝不可能多待的,现在却窝在里面熟睡。
身外之物,已经全都无所谓了吗?
原本还想着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管束,给她立规矩,不准在十点以后回家。没成想,她醉得连意识都没有了。
严家穆看了半晌,继续叹了口气,去厨房烧水。
等水烧开,他兑了兑,洇湿了毛巾,又回到卧室,给晏嘉禾擦了擦脸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