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纵容(7)
萧宗延冷嗤一声,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
朱曼玥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手,用脚抵着门沿,探出脑袋跟萧宗延说“晚安”。
一如既往没得到任何回应。
朱曼玥缓缓走到床边,爬上床的同时甩掉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在萧宗延的床上打了个滚。
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床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朱曼玥望着天花板上透着微弱光芒的夜灯,侧过身抱着枕头偷着笑。
就算他萧宗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到头来还不是把卧室让给她了?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要他抱着她睡。
第4章
昨天朱曼玥在跟萧宗延哭诉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嘴不愿早起,有早起习惯的萧宗延起床后真就没敲她的门。
朱曼玥早就将生物钟调成和闹钟一致了,刚一睁眼,闹钟就在枕边响了起来。
她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来,合上眼睛又打了一会儿盹才下床。
现在毕竟是在萧宗延家,要注意点形象,朱曼玥一边往卧室外走,一边把挂在腰间的浴袍带子重新系了一遍,渐渐清醒过来。
拉开房门后,她隐约听见了萧宗延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仔细一听,是萧宗延在嘱咐清晨来上工的保姆入夏以后蚊虫多,室内外都要做好消杀。
“好的先生。”
保姆答应完,恳切地说,“先生,我这个月做完能不能回廊台行馆做事。我儿子该上小学了,老宅那边在郊区,住得太偏,中心区域的学校不肯收,周边教学资源过得去的学校又没有。我在您这儿干得挺好的,不想为孩子上学的事儿被迫辞去这份工作。”
“这件事为什么不和管家说,越过他跑来问我?”
萧宗延的语气和嗓音都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和威严。
保姆被他这么一问顿时紧张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先生,这件事我确实是应该向管家请示。不好意思,冒犯到您了……”
“我很可怕?”
朱曼玥不禁腹诽,你都把人吓得声带都绷紧了,可不可怕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保姆却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否认:“不可怕,您非常平易近人。”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宗延沉默了几秒,又开口道:“我想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道歉,而是如实告诉我,你想让你的孩子进敏行,但是资质不够,管家没有给你开绿灯的权限,你希望得到我的准允,从我这里拿到特权。”
萧宗延是金融行业出身,今年才三十岁,身家已过万亿,手里的不少“闲钱”都投进了各种产业里,是好几所私立学校的校董,敏行是几所学校里最好的一所,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都没得说。
朱曼玥一怔。
她没想到保姆的话主要想表达的是这层意思。像这样拐弯抹角,估计也就是萧宗延这种头脑灵活的人能瞬间听出潜台词。她这种神经大条的,只会当真以为保姆是想换工作地点。
保姆被萧宗延洞穿后,担心遮遮掩掩反倒把萧宗延惹生气,索性摊牌笑着说:“我想这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您就通融通融,帮我把孩子弄进去吧。我愿意给您做白工,下个季度的薪水我不要了。”
萧宗延笑起来:“下个季度的工资不要,你们一家喝西北风?”
保姆没说话。
还是萧宗延在开麦:“敏行的入学条件不是校长定的,也不是我定的,是政府定的。政策如此,就算是我自己的小孩,不符合条件,我也没办法硬塞。是我哪个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觉得我会游离于规则之外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严肃而认真。
“作为你的雇主,你可以要我多付给你点薪酬,可以让我多给你几天假期,或者多给点钱让你们出门团建,没有问题,这些都是你们出来打工应得的,我也不想当一个苛刻的老板。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做好你该做的,不要反过来对你的雇主抱有期望和要求。我不喜欢我的权力财产被人惦记的感觉。”
“对不起先生,是我僭越了,真的非常抱歉。”保姆的语气慌张中透着诚恳。
萧宗延这一番话说完,不但保姆心悦臣服,朱曼玥也被萧宗延的三言两语说服了。
萧宗延也太可怕了吧。
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浮于表面的威压,而在于对人心的把控。
保姆最初的目的是让孩子升学,他没有答应,本来保姆可能会因为他的拒绝心生不满,他却开出了加薪加假等诱人的条件,用家庭状况不好拴住了对方的命门。
那些看似在教人做事的话里,每一句都在为他树立刚正不阿的形象,没有丝毫赘余,可谁也不知道事到临头他会不会道貌岸然地制造出双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