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想想,这一去可没回头路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连以后日子要怎么过都想清楚了,我绝不跟柳家表哥成亲。”贺珍一脸坚定。
“可公主才十三岁……”
“他说了,会等我十五岁才拜堂,与其相信柳家,我宁愿相信他。”贺珍拉住康明杓的手,“父皇跟昭仪走得近,或许也提过我的事情……”
贺齐宣是提过,不想宝贝女儿嫁给柳家,但又不能收回成命,也挺烦恼,每次总只能说“她现在才十二岁,过几年再说”,然后变成“她现在才十三岁,过两年再说”,如果公主能出逃,说不定也解决了他的难题。
想至自己居然也能替贺齐宣解难,康明杓突然觉得勇气百倍,“公主随我进来。”
两人进得屋子,她取出八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包大金珠子,方便他们在路上换用,又顺手写下康家现在的居地,“公主若日后金尽,可到这地方表明身分,让他们带话入宫,我会再送银子过去。”
一般的高门大户若遇到公主求助,一定会以为对方脑子有问题,会直接打出来,但康家都不是正常人,想富贵想疯了,所以公主上门,他们绝对好生款待,还会马上写信入宫。
贺珍拿着银两,心下高兴又感激,“这些银子已经足以让我跟他一生富贵悠闲,往后相见无期,多谢昭仪了。”
“公主千万珍重。”
隔日下午贺齐宣过来,康明杓都还没开口,他就笑骂,“你胆子可真大。”
“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居然助公主私逃,好大的胆子,嗯?”
康明杓一凛,皇上怎么知道?但看他样子,又挺高兴的。
想着这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妙,她于是给贺齐宣斟了茶,“天气热,皇上喝点凉茶,消暑的。”
“还消暑,朕都要被你跟贺珍气死。”
康明杓一听就晓得皇上知道了,但看他也不生气,于是笑说:“臣妾这不是心疼公主吗。”
“你啊——”
贺齐宣喝了口茶,宫女们自然早就走得远远的,皇上跟昭仪说话,谁敢偷听。
她试探,“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就知道了。”
“那公主……”
“自然是放走了。”
康明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臣妾听贺珍那样说都替她可怜,柳家少爷又懒又色,贺珍怎能嫁给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种事情以后不许再做第二次。”
“臣妾这不是想着替皇上解决难题吗,皇上不能食言,但又心疼贺珍,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啊,是不知道后宫深浅,看来朕把你护得太好。”
康明杓撒娇,“皇上别生臣妾气了,臣妾也是心疼公主。”
贺齐宣看她这样,堂堂一个君主也觉得无计可施。没遇到她之前,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吃这套,她都这样软求,自己也没办法教训下去。
贺珍想逃,皇后自然是知道的。皇后跟淑妃针锋相对多年,自然在宝芸宫里里外外安插了不少眼线。
皇后两日就来请示他,贺珍要私奔,这是要放人,还是不放?
他想了想道:“放。”
所以贺珍一切很顺利,顺利地换上送衣宫女的衣服出宝芸宫,顺利换上汙室粗使得衣服出皇宫,连京城晚上的禁卫都避开了他们马车行进的路线——皇宫跟京城禁卫森严,若不是刻意放人,没人能出得去。
只不过有一点是大家都没想到的,贺珍没银子,而且她跑来跟康昭仪要银子,然后康昭仪还给了!
听得皇后回报,贺齐宣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应该是一个简单的私奔,没外人知道,唯一知情的是公主的奶娘,把那奶娘送去柳家让柳家处置就可以,结果康明杓混进来了。
但又不能怪她,没人知道淑妃已经把贺珍的值钱事物都管束起来,那质子在京城,一个月也才拿朝廷给的一百两,扣掉租屋,下人,饮食,交际,等等各种开支,大概差不多打平,恐怕也是口袋空空,没银子能跑哪里去。
万一那奶娘口风不紧,康昭仪就会被供出来,柳家不会轻易放过她。
皇后做事一向俐落,直接毒死了那奶娘,死人不会张嘴,最安全。
贺齐宣也觉得这样做最好,只不过这事情不能让康明杓知道,这丫头看人命看得重,她生贺玥难产命危,星阑宫本来人人挨三十棍子,但她死活不肯,说打了三十棍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绝对不可以。
想到她冒着这么大的忌讳,很可能是听自己提起过关于贺珍的难处,贺齐宣心里就挺高兴的,她虽然琴棋书画不会,但是真心想替他分忧,想想就觉得,这个小女子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