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差不多申时,金婆婆带孩子去洗澡,苏子珪则是找护院的领头过来。
护院的领头叫做沈武,他稍早也在,虽然听不懂苏大人跟半夏的话,但看得出来苏大人在乎半夏——不然凭着赵封的意思,半夏早死了。
苏子珪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问:“人到哪了?”
“禀苏大人,马车出了城郊,往西柳山上去了。”
“西柳山,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沈武恭恭敬敬的回话,“一座打猎山头,主要是堂老爷在那边有个避暑庄,属下想堂少爷应该把半夏带去自己家中的庄子。”
苏子珪敲着桌面,“那庄子有些什么人知道吗?有没有大夫?”
“有大夫,因为是狩猎山头,有时候会受伤,所以那附近不远住个一个外科大夫,要是有外伤,都会去找他救治。”
苏子珪点点头,去固定的地方,可比到处乱窜好。
向清越身上有伤,希望那个该死的赵熙给她找人医治,要是向清越真的殁了,赵熙那房上上下下的人都别想安好。
苏子珪眼中精光一闪,很快又收敛下来,恢复如常,“从这里到西柳山的山庄,大约需要多久?”
“正常的话,一天半就可以到,可堂少爷走走停停,不好说,苏大人外出时兄弟来报,堂少爷在茶亭待了一个多时辰,因为四周是一片荒凉,没有遮蔽之物,他们不敢跟进,差点丢了。”
“继续跟着,每个时辰回报一次,就算我在睡,也是一样要回报,我知道你是赵家护院,不过银子可不分姓氏,这顿辛苦,你们不会白挨的。”
沈武听他言下之意,是会另外给赏赐,知道京官最是大方,心里大喜,但表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供手道:“属下一定小心跟着,堂少爷不是习武之人,不会发现的。”
“好,下去吧。”
沈武走了。
其实,苏子珪今天下午也想跟着那群护院一起,可是做不到,他是文人,没学过武,无法像护院一样跑步跟上去——骑马的声音太大,故只能用两条腿跟着,可是这样的长跑没经过几年的刻苦训练,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只能等待给消息。
希望赵熙不要再耽搁,明天就进入西柳山的庄子,找大夫给向清越疗伤,还有,只有赵熙的行踪定下来了,他才好救人……
叩叩,有人敲了格扇。
苏子珪头也不抬,“进来。”
来人是叶嬷嬷。
苏子珪见到自己的奶娘,想起今日另一件事情,“叶嬷嬷可看过我的孩子了?向珍跟向云,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
“嬷嬷看过了,很像。”
“清越给我生了两个孩子,她这么辛苦的时候,我还在京城说她没良心……现在想来,没良心的是我,为了安抚母亲,就这样在口头上贬低她,我是活该遭罪,但是她不应该承受这些。想到她这些年经历的辛苦,异样的眼光,我就觉得很难过,当时我答应过田婆婆,要对她好的……她们祖孙救了我,我却这样回报她们,我还像个人吗?”
叶嬷嬷突然跪了下来,一脸忏悔,“大少爷,是老奴错了。”
苏子珪连忙要扶她,叶嬷嬷却是不肯,反而磕下头去,“是嬷嬷错了,请大少爷贵罚我吧。”
“嬷嬷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少夫人听到少爷的那番话,不是不小心的,是、是……”叶嬷嬷一脸为难,终于咬牙,“是夫人精心计的后果。”
苏子珪讶异,“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大少爷听嬷嬷说——”
原来,当时苏子珪喜欢向清越,不愿意娶房玉蘅,但房国公府那时又情况大好,尤其房玉蘅的爹居然当上太原府尹,这是一条多好的路,苏子珪落第后,苏大夫人总是在说这个,后来就开始了计画。
她先是装病,装的茶饭不思,然后买通大夫,要大夫跟儿子说:“这是郁结于胸,若不好好治疗,命不久矣。”
所以苏子珪自然这样认为。
接下来就是入套。
冬至那天,苏大夫人先装头痛,让大家不允许发出声音,大夫人病重,这要求不奇怪,自然没人怀疑。
接着派人去书院叫了儿子,说是冬至,想看看儿子,这要求不过分,苏子珪当然马上去母亲院子。
然后派叶嬷嬷去告知向清越,大夫人冬至要吃汤圆。
最后就大功告成。
苏子珪在床边哄着郁结于胸的母亲,向清越端着汤圆静悄悄的进入——苏大夫人已经吩咐叶嬷嬷,看到向清越进门,就发出猫叫。
而屋内的自己只要听到猫叫,便求儿子说点安慰母亲的话,骗她的也没关系,只要说她想听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