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申听得有医生,还是御医,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弹起,十分积极。“临月,快,给我梳妆打扮!”
临月手脚很快,马上把她的头发重新梳好,又见她太素,这样见客不好,赶紧插上凤凰月摇钗,耳朵上垂了东珠耳环,左右手各戴一只翡翠。
夏念申打扮整齐了,顾行梅便领着她去花厅。
一进花厅,就见一清臞的老先生带着两个童子正在喝茶。
夏念申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这老先生就觉得很有望——跟以前那些大夫完全不同,这老先生的气质好稳啊。
顾行梅领进介绍,“包老先生,这是我妻子夏氏。”又转向夏念申,“快见过包老先生,包老先生在太医院待了三十几年,专精妇科,去年才退下的。”
夏念申一听,满心期待,“见过包老先生。”
包老先生十分客气,“小娘子有礼。”
既然是来看病,自然也不多话,那童子从药箱中拿出药枕又取出丝帕,包老先生请夏念申坐下,伸手,盖上丝帕,这便诊了起来。
左手诊脉,右手诊脉一又观察她的面色:“小娘子可是曾经大病一场?而且是由外伤引起?”
夏念申一听,有戏一连忙回道:“两年前曾经坠下山崖一养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
“小娘子是想有孕?”
“是。”夏念申是现代人,面对的又是个医生,讲话自然不忌讳:“我们夫妻感情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孩子。”
包老先生叹息一声,“小娘子身子已损,这生恐怕是不会有孕了。”
夏念申傻眼,一时间觉得自己听错了,“老先生,我刚刚耳鸣,没听清楚,请您再说一次。”
包老先生的表情很温和,“你这身子约莫四五年前给下了毒,加上坠落山崖伤了腹,这两种原因加起来,小娘子是万万不会有孕的。就算勉强有,那也留不住,只是更加伤害身子……老夫冒昧问一句,小娘子癸水来时可曾经疼痛不止?”
“是,大概每几个月一次,每次都疼得无法下床,就算停了,也得缓上半个月才能如常生活……”
面对包老先生同情万分的眼神,夏念申突然止住诉说——那个不是普通的生理痛,那是流产。
她的孩子……留不住。
所以她……她失去过三个孩子……
有,也怀了,可是自己的身体不允许留下……
她突然想起林嬷嬷说,以前都好好的,嫁入顾家后也有两次大血崩,只是那时请的大夫很普通,诊不出原因……
怎么会这样,她现在很想要孩子啊,对一个想要孩子的人说,你终身不能怀孕,那实在太残忍了,自己到底做错什么,这身子前前后后流产,就算以后勉强再怀上也是一样的命运……
正当茫然一夏念申被顾行梅拉住手一替她擦了眼泪。
夏念申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哭了。
是该哭。
她觉得好委屈,她这么期待小婴儿,他们买的地已经开始建造一连四个孩子院落的图都有,还要种上很多大树,在大树下面绑秋千一连几岁要启蒙一男孩几岁学武一女孩几岁学琴,他们都讨论好了,而且她还发愤的说,自己要做一套古代的巧连智,让她的孩子们智慧提早启发……
夏念申呜咽起来,突然一阵绝望,自己的目标被打碎了,而且无法恢复。
包老先生同情道:“老夫年岁已高,便不要脸皮一回,站在大夫的角度说上一句,女子滑胎,损伤极大,顾爷跟小娘子以后可别同房,不然小娘子恐怕活不过四十。”
顾行梅还算坚强些,“包大夫,是不是我们夫妻分房睡,这样她就可以跟一般妇人一样活到六十岁?”
“能不能到六十不好说一但现在开始好好调养应该没问题一等下我开个方子一以后早晚喝,别间断。”
夏念申已经不想管自己可以活多久了,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内心一片茫然:“这不能医吗?求求您一我们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一那个毒不能解吗?您都能探出是毒,不能试着解毒吗?求求您试试看。”
“身子已伤,无药可治。”
包老先生说完一带着小童子离去了。
留下哭泣的夏念申,跟一样心痛的顾行梅——两世为人一他没看夏念申这样哭过。
她一直是乐观的、坚强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加油打气,可是现在的她,眼泪止不住,哭得像个旁徨的孩子。
“念念别哭,我一定再给你找更好的医生。”
夏念申哭泣道:“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我现在想起来了,有三回肚子疼得要死,那不是生理期,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这个身子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