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子不想那样,这个家,高兴的只有祖父跟父亲,其他人或多或少在受着委屈,儿子不想将来的妻子跟孩子必须隐忍,我要他们快快乐乐的,如果连自己的妻小都不能照顾,那算什么男人。”
尤姨娘见怎么样都劝不下来,生气道:“是是是,你是大官,说的有道理,姨娘是妇人,没见识。”
说完,迈开步子往观音寺去了。
项子涵连忙跟上。
胡云喜在牡丹花丛中看到两人远去,这才慢慢起身,腿真麻。
她又捏了一会,这才有办法走到碎石道上。
心里感觉很奇异,听见项子涵那番言论,她觉得自己对他更有好感了,一个男子能以家宅安乐为先,那想必对妻子也会很好。
不知道他将来的妻子会是谁?
胡云喜心里有点微酸,也觉得可惜,是谁都没差别,因为不会是自己,自己只是他的“顺便”而已。
天策将军是一品,老将军也是一品,项家人口众多,大家说起项家,都说项夫人了不起,光是有血缘关系的加起来就上百人,加上奴仆,真不知道要怎么打理。
至于天策将军跟老将军就算了,只顾生,不顾养,什么都交给嫡妻,以前是项老夫人辛苦,现在是项夫人辛苦。
项子涵想必在项家也有庶子的为难,所以不想再有庶子了。
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正妻委屈的家庭不会和睦。
胡云喜想起自己家里,已经分过一次家了,所以家里人口简单,没有老姨娘,也没有庶伯叔,爹那么小的官,也收了江姨娘,劳姨娘,张姨娘。
江姨娘还算听话,不过她生的胡云娇很烦,事事觉得委屈,动不动就哭,说不公平,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眼泪。
劳姨娘跟胡云梅这对母女很普通,还算听话,但云梅已经十岁,开始会计较赴宴的问题,抱怨大哥不疼她,娘也是很头痛,没有哪个正妻想替庶子女张罗的,大哥更觉莫名其妙,又不是同母所生,他真的疼爱不起来。
然后张姨娘,生有儿子胡云范,因为生的是儿子,张姨娘胆子比较大一点,有时候不该姨娘说话的场合,她也敢开口,仗着生下了胡家第二个儿子,她简直傻子一个,娘只是懒得收拾,真想收拾,张姨娘隔日就得到乡下的庄子。
胡家已经算不错了,但麻烦事情还是很多,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嫡庶差别,一个家庭对待孩子的方式有了差别,孩子就会心生抱怨。
三妻四妾,男人爽是爽到了,可正妻很可怜,庶子女也很可怜。
就算是普通农户,有点钱,谁不买个大姑娘回来帮忙生孩子,何况是官户,可没想到项子涵居然是特例的,听他的意思,现在不要通房,将来也不收姨娘。
胡云喜都已经想着要用婚事交换爹或者大哥的前程,现在又忍不住想,如果能嫁给项子涵,自己可不只能上桌吃饭,将来还不用烦恼庶子女的事呢。
哎,项子涵啊项子涵,你怎么搞的,又救了我,又派太医来看我,还为我破例,八卦了金声侯世子一回,可是你又说这一切只是顺便?我都要死心了,却在这时候让我听见你这么好的原则,让我对你的好感一下子往上蹭了好几丈高。
心思百转,胡云喜却见前面石子路上有个东西,好像是手帕,又像钱袋子,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捡起那东西。
是个有点年岁的钱袋子,绣着五只蝙蝠停在花窗上,象征五福临门,绣工还不够精致,布料倒是不错。
胡云喜越看越眼熟,这,这不是自己小时候交给洪先生的刺绣作业吗?
是吧?
胡云喜摸了摸那钱袋的料,刺绣看得出有点年代了,但绣面仍然没有褪色,且有光泽。
入宫伴读后,她刺绣用的布料跟针线一直是凤仪宫拿来的,只有宫中的料子能这样好。
真像是自己绣的,这针脚,这图案……这图案可是洪先生拿来的,外面的市集上根本没有这样精致的图案。
当时洪先生说了她的花窗绣得不错,但蝙蝠的眼睛绣坏了,不灵动。
这钱袋子上的蝙蝠,不就眼神呆滞吗?
她记得不见好久了,久到她都没办法一眼认出,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谁掉的?那人怎么会有她小时候绣的钱袋子……
“胡小姐?”
胡云喜抬头,见是折返的项子涵,有点心虚,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偷听人家说话实在是不好,“项大人。”
“原来是胡小姐捡到,我还担心外人捡去。”
胡云喜一怔,“这,是项大人的东西?”
“是。”
胡云喜连忙双手递出,“物归原主。”
奇怪,这明明是她的作品,怎么变成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