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月一阵脸红。
尉迟言就乐了,牛小月面对恶人,那是威风堂堂,不曾惧怕,可是只要自己调戏几句,马上就红了脸,像只害羞的兔子。
客人还要一会,两人就在茶花园玩赏。
牛小月庆幸前生苦学琴棋书画,此刻能跟丈夫说起鲤鱼珠妙在哪里,红六角美在哪里,种植卜八学士又难在哪里。
牛小月头发短,春风吹拂,轻轻晃动,她这两个月吃好睡好,完全没有一次回想起顾家,顾家对她的折磨已经结束了,从今开始,她不要被以往的恶梦束缚住。
她是野草牛小月,偏要恣意生长。
「我上午去拜访富泰郡王,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尉迟言不疾不徐的说,「之前我一直申请的海牌这几日会下来,以后我们出海船就不用申请海引,我算算到几个异域国家的船期,可以尝试着运送鲜果蔬菜。」
牛小月大喜,「恭喜夫君。」
尉迟言觉得外人的恭喜都比不上娇妻一句让他有成就感,见妻子一脸崇拜,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首饰香料虽然赚钱,但总不能每船都运一样的东西,但鲜果蔬菜却是日常所需,如果能把海外路线打开,我就打算再在江南买农地,以后康哥儿负责本土事业,安哥儿负责异域的陆路跟水路,兄弟一起做生意,不分彼此,壮大我尉迟家。」
牛小月笑说:「那我肚子里这个万一是顺哥儿,不是顺姐儿,怎么办?我可不要孩子当个富贵闲人,那样太没出息。」
尉迟言一怔,也笑了,「老三如果是男孩,就让他读书考功名,以后不靠着跟富泰郡王的姻亲关系,我们自己也要朝中有人,那才稳固。」
牛小月摸摸肚子,「老三啊老三,既然你爹让你读书,你可得争气点,当我们尉迟家第一个入朝堂的人。」
尉迟言意气风发,「我儿子,那势必能成!」
「什么势必能成?」尉迟大太太的声音。
两人回头,连忙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
「媳妇见过婆婆。」
尉迟大太太看着牛小月宽松的腰身,露出满意的笑容,「是了,就是要多吃,多吃,孩子才能大。」
牛小月恭谨回答,「大夫开的食补单子,天天照三餐吃,另外还有两餐点心,媳妇不会亏待孩子的。」
尉迟大太太听她吃这这么多,笑容满面,「怀了孩子就该这样,哪像你八弟妹,说什么怕胖,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都六个多月肚子还扁的,你二婶娘愁得不得了,还来问我怎么办,当娘的都不在乎孩子,我一个大伯母能怎么办。」
尉迟言知道二三房的杂事很多,也都习惯找母亲打点,找母亲求公平,「我会再提醒二叔三叔,让他们担点责任,不要什么事情都来劳烦母亲。」
「算了,以往我是嫉妒得要命,现在自己有孙子,我只要想到康哥儿跟安哥儿,就没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尉迟大太太不以为意,「对了,你祖母说让我给素素安排一个前程,小月,你觉得怎么安排好?」
封素素是封太君的侄孙女,当年尉迟家秋菊宴,以一首〈黄沙歌〉获得如雷掌声,也因此跟钱家定下缘分,可是没想到婚后不和睦,去年已经和离回家。
牛小月道:「我们尉迟家出五百两嫁妆,嫁一个进士应该可以的。」
京城等待派令发放的进士很多,但朝中无人,等上十几年的大有人在,派令不下来,日子却还要过,娶个富家女为妻是很好的出路,五百两足够支撑五口之家几十年的支出了。
尉迟大太太点头,「这样也行,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你三婶娘有个侄女叫汪之兰,今年初被休了,要是三婶娘吵公平要五百两嫁汪之兰,让她自己出,素素姓封,还能说是自己人,那汪之兰真是远到天边的亲戚。」
牛小月笑着说:「是,婆婆放心,媳妇知道轻重。」
虽然交代的都是琐事,但尉迟言衷心感到高兴——当年他听得顾家压迫牛家,逼着要纳小月为妾,从江南急匆匆回京,直奔济世堂求亲,并没有问过母亲的意思,当时他想得简单,母亲对小月印象也很好啊,还说她八字硬,适合自己,所以娶小月为妻不是问题的,后来才知道,母亲是把小月当成一个侍妾喜欢。
可是他心意已决,母亲也只能无奈接受。
他当然知道母亲嫌弃小月出身低,所幸小月并不是后宅小白花,没被重重家规所打倒。
小月生了两个儿子后,婆媳关系明显和睦多了,母亲现在会交代小月琐事、家事,那都是把她当成自己人的表现,这个家将来执掌中馈的会是小月,她必须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