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之下,金云娟倒十分镇定,该吃吃,该睡睡,闲暇就抄写佛经,在别苑养了两个月,现在神采奕奕,看不出来曾经大病一场。
一日,牛小月把金云娟按睡了,在厨房吃晚饭——吃不下,但也不能不吃,她要是倒下了就没人照顾金云娟,既然尉迟言记挂金云娟,自己就要把她照顾好。
正当她努力咽下饭菜,却听得后面明显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来人是远志,她见过几次,是尉迟言的贴身小厮。
牛小月脑子马上灵活起来,远志回来了,那是不是代表……
匡啷一声,饭碗掉在地上打得碎裂,但她却已经管不着那个碗,走到远志面前急切问道:「大爷呢?可平安归来了?」
瘦了不少的远志咧嘴一笑,「大爷今日进城了,回家先探视老太君跟大太太,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晚点会到别苑。」
菩萨保佑!
牛小月觉得有点想哭,但又不想这样矫情,只能深呼吸缓缓情绪。
远志走后,她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把头发重新梳过,然后就到廊檐等。
月儿高高挂天上,院子没点灯也很明亮。
戌时过了,亥时到了,月亮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入了夜,有点凉,牛小月想回房拿一件衣服披上,但又怕自己回房的时候尉迟言进门,他看到没人,肯定就会走,于是双手环抱自己,盯着门,深怕那扇木门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就被打开了。
等着,等着,终于有人敲了门。
牛小月马上飞奔到门板后,「是谁?」
她说出这两个字时语音都在颤抖,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怕只是路过的更夫要他们小心烛火,怕自己是白白喜悦一场。
「我是尉迟言。」
简单几个字,已经让牛小月心中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感谢老天爷,感谢菩萨。
牛小月拿起门栓,急忙拉开门板,明亮的月光下,站在外面的不正是心心念念两个月的尉迟言又是谁。
两人四目相接,不约而同的说——
「你怎么瘦这么多。」
「你怎么瘦这么多。」
一怔,又再度同时开口——
「我还好,是天气太热。」
「我还好,是天气太热。」
然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牛小月不由自主低下头,眼眶发热,但拼命忍耐,告诉自己不要在这种高兴的时候哭出来,那样太扫兴了。
正想着说什么才好,自己的手已经先一步拉住尉迟言的袖子,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尉迟言抱住了她。
于礼不合,可是她情难自已,也不想拒绝。
她太想他了,两个月来的不安、惶恐、惊惧,让牛小月现在什么也管不了,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瞬间就好了。
她终于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间神仙。
幸好他平安归来,幸好……
这失而复得的心情给予牛小月无比的勇气,埋在他的胸口说:「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这两个月我就怕你有意外,我、我……我都睡不着……」
「小牛医娘——」
「嗯。」
「小月——」
听得尉迟言喊自己的名字,牛小月内心一怦,好像开出了无数的花朵,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你再喊我一次。」
尉迟言声音含笑,「小月。」
这两个月来,她是他不能死的原因之一。
他喜欢她的飒爽,喜欢她的泼辣,金云娟回来了,证明他不是克妻,他不会害到任何人,他想娶牛小月,跟她成亲生子,有一个家,有几个孩子,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但人生还很长,他还能体会为人夫、为人父的乐趣。
下午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当然是回家跟祖母、母亲报平安,他两个月不在,也有诸多事情要解决——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手下上千工人,背后是上千家庭,他得扛起这些责任。
等安抚好祖母、母亲,处理完几件大事,他就赶紧到了河驿的尉迟别苑,原本也想着这么晚了,牛小月可能睡了,但又想着,或者她还没睡呢,毕竟自己已经派远志过来传过话了,她或许会等自己。
见到了人,尉迟言才发现自己比预想中的更想念她。
她瘦了好多,他顿时就心疼了,一时情难自已拥抱住她——这是他第一次抱住自己喜欢的女子,内心怦然,喜悦得彷佛要炸开,生意场上的高兴根本不值得一提,原来母亲一直要他娶妻是因为这样,心里有一个人的那种喜悦与安定,是几次成功的生意都比不上的。
月色下,两人拥抱良久,直到敲更声打破了宁静,两人这才从如梦似幻中清醒,连忙松开手,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