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尉迟大太太满是欣喜,「言儿,母亲身体大好,很是高兴,你替母亲送小牛医娘,顺便跟她讨论何时再回来给母亲施展这软香手。」
「是。」尉迟言侧过身子,「我送小牛医娘出去。」
牛小月礼貌告辞后,穿回厚袄子,围上兔毛披风,提起药箱这就跟尉迟言出了花厅。
一打开格扇,冷风袭来,忍不住一缩脖子,又看到尉迟言移动脚步替自己挡风,内心隐隐欢喜,但又觉得不应该。
这不是她能想的人,可是又忍不住。
哎,尉迟言如果是巷口卖鱼的多好,这样他们就门当户对了。
她不介意他克妻的传言,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
离开梅园的路上,也不知道是特意吩咐过还是刚好,方娘子跟春暖都落得远远的,前面只有尉迟言跟牛小月并肩而行。
天气冷,但她又不觉得冷。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想跟他一直并肩走下去。
「小牛医娘这阵子可好?」
「好,大爷呢?」
「也很好。」虽然挡着风,但尉迟言的声音却仍十分清楚,「我没忘记跟小牛医娘的三击掌,制作白牡丹茶的两座茶园,一直都特别照顾,今年南方天气十分好,不润不燥,下人说了,茶叶长得很漂亮。」
「我的消息灵通,大爷不会吃亏的。」
等春天一来,舍不得致仕的裘总管会病死,然后齐皇后一派的田副总管会胜出——前生顾家就是因为搭上这条路,一举掌握了东瑞国的茶叶市场,不但有了名声,财产也在短短数年间翻倍。
尉迟言见她一脸很有把握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可爱——他虽然克妻,但家大业大,挡不住一些有勇气的小姐靠近他,但她们看到他却总是说不出话,也许是想让他觉得她们端庄可爱,但他只觉得像个活死人,他喜欢飒爽活泼的个性,像……牛小月这样就很好,骂起人来威风凛凛,十分霸气。
这样的姑娘不知道许了人家没?
可是就算没许,他又怎敢害人,张小姐、金小姐都没能活过十六岁。
「小牛医娘今年几岁了?」
「十六。」
尉迟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话语轻松,「那也差不多该出嫁了。」
「我暂时不会嫁了。」
尉迟言觉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小牛医娘有本事,能赚钱,应该很多人家抢着要。」
「是不少,不过都是盼着我过门赚钱养家,实在是让人很不想嫁,我也不求过门享福,但起码不要让我过门就吃苦吧。」牛小月无奈,「也不怕大爷见笑,我爹原本想把我许给邻居何家的儿子,可是何婶子除夕那日见我在柜台,没在厨房帮忙,便到处说我是个懒姑娘,都还没正式议亲就开始挑剔,这样的婆婆,就算儿子再优秀我也吃不消,感觉当他们家媳妇得做到死才叫勤劳。」
尉迟言皱眉,果然越穷越刁,一些穷人家的妇人自己当年吃苦了,巴不得媳妇更苦,这样才叫平衡。
他虽不管后宅事,这种事情却也见得不少,想劝牛小月婚姻乃是终身大事,不能将就,却又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立场说这种话。
想想,他转开话题,「小牛医娘,把手伸出来。」
牛小月不明所以,但她不认为尉迟言会害她,于是把手从暖暖的兔毛披风中伸出,掌心向上。
就见尉迟言放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在她手掌心。
诊金吗?不像啊,诊金的荷包不会用这样精致的,而且这荷包很轻,很鼓。
她狐疑的转过头,「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牛小月把另一只手伸出披风,打开了荷包,见是几颗褐黄色的东西,像是没剥开的栗子,她没见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吃的吗?但又不太像……
「大爷,这是什么?」
尉迟言一笑,「这是花种子,我从异域商人那边得来的,是郁金香。」
牛小月一时间以为听错,「郁金香?」
那可是极好的药花,花茎可以镇痛,花朵可以解毒,尤其解虫毒最好不过,但过去郁金香都是由西边附属国来贡,太医院分配都不够了,济世堂不过小小医馆,根本不可能拿到,她可从未见过。
原来这是郁金香种子……
牛小月两世为人,不是不知道好歹,种子珍贵,绝对不是吩咐几句话就可以了事,这么说来,这人间神仙心中是不是也有自己?
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有病,想什么呢,尉迟家跟牛家,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她此生只希望平顺度过,其他的不敢想,也不要想……
虽然说是这样,但还是压抑不住内心高兴。牢牢握住荷包,牛小月尽力让自己如常,「多谢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