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昏暗,就见孙忠哈着腰在前面引路,「郡王小心脚下阶梯,你们几个把火把举低点,照着郡王脚下。」
小兵连忙移动火把位置。
萧图南就看到一只老鼠从自己脚下钻过,皱眉,「袁家饮食可好?牢居如何安排?」
「回郡王,袁家男子一间,女子一间,没跟其他人混关,两间都有窗子可以透气,三餐跟其他人吃一样,但每日另外加两餐点心。」孙忠讨好的回答。
他接手大牢两年多了,囚犯各式各样的都有,通常就是家属塞点银子,求给囚犯一点好吃的,可是这袁家不知道什么来头,永乐公主,安平郡王,青和郡王,泯东县子,雯景县主都派人来打招呼。
孙忠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儿,谁都不敢得罪,所以把袁家安排在有窗子的好牢房,大牢的三餐都是一些臭酸粥品,但点心是他孙忠另外张罗的,也亏得他另外张罗,因为那几位贵人除了一开始派人交代,中途又陆续派人来探视,安平郡王跟青和郡王还自己来了,他孙忠不过一个流外九等小官,何时见过正二品的郡王,不禁庆幸自己谨慎。
就在袁家下大牢的第二个月,孙忠迎来了第三位郡王,羽丰郡王。
萧图南大步往前,这牢里真是热,还有一股恶臭,脚下传来窸窣声,不用看他就知道有辑螂老鼠经过。
大牢两侧都是大牢房,眼睛适应了黑暗,也看出每间都是满满的人,二十几个,各自挤来挤去,而且因为长年牢居,当然也没能好好梳洗,一股子油腻臭味扑鼻而来,真无法想像晚上睡觉是什么样子。
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特别要跟袁朝阳说的,把劣质轻纱进贡入皇宫,他不信袁朝阳有这样蠢。他只是想来看看她,跟她说,你们袁家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能跟袁朝阳耍耍威风,他还是颇愉快的,尤其他对这案子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郡王这边请。」孙忠恭恭敬敬的,「就是最里面那两间了,牢里人多,最里面还算清静些。」
萧图南大步走到上锁的铁栅栏前,挥挥手,「火把插墙上,都下去,我要单独跟犯人说几句话。」
孙忠连忙办事,然后带着小兵很快退下。
萧图南才刚刚走上前,关着袁家人牢居里的几个人就扑了上来。
「萧图南,你是不是查出什么了?」袁朝阳的声音。
虽然牢里昏暗,但是几支火把照耀着,他还是可以看清楚袁朝阳的脸,很憔悴,很脏,但是看着他的双眼像看着一个希望一样,闪闪发亮。
瞬间,那些炫耀的话说不出口了。
「羽丰郡王,奴婢真的只是个姨娘,姨娘就是下人,下人跟袁家无关。」一个女子激动的摇晃着铁栅栏,「求您放奴婢出去。」
就见袁太太伸手就是一巴掌,「李舜玉,你在我袁家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李姨娘捣着脸颊,「郡王,您看,奴婢在这里还挨打。」她是歌伎出身,会的就是那一套,尽管不合宜,还是使了出来。
隔壁牢房的袁老爷暴怒,不断徒手拍打栏杆,「李舜玉,等我袁家重获清白被放出,我一定活活打死你,再把尸体丢到乱葬岗。」
八岁的袁朝宜哭了出来,「嫡母别生气,姨娘,您少说一句。」
「朝宜。」是杜太君的声音,「别喊,那个女人不是你姨娘。」
顿时一团乱。
袁朝阳道:「萧图南,是不是有好消息了?我听青和说你查得很勤,连江南都快马去了一趟。」
李姨娘又扑上来,「郡王,您行行好,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萧图南也不是不能理解,关一个多月,正常人都会疯,何况袁家人养尊处优多年,根本无法适应。
如果袁家人都对他大吼大叫,他也不意外,没想到目前为止失控的只有一个姨娘,袁家上上下下都极力忍耐。
杜太君从牢房靠墙处走出来,对着萧图南双膝触地,「和离之事,是袁家教女不善,还请羽丰郡王看在一家老小无辜,还我们一个清白。」
袁朝阳跟袁太太一左一右拉着杜太君起来。
袁太太道:「媳妇是当家主母,要跪也是媳妇跪。」说完就真的跪下了。
袁朝阳又拉母亲,「娘,别这样,都是女儿不好。」
「朝阳,历来孩子有什么不对,一定是母亲的错,母亲没教好。」袁太太含着眼泪,肮脏的脸上还是一片慈爱,「娘的膝盖又不值钱,下跪不算什么。」
眼前的人都曾经是萧图南的长辈,他喊过杜太君,喊过岳母,而今一个一个跟自己下跪,冤家袁朝阳更是狼狈至极,可是他没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