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看到银子一喜,「就在这里。」
带着他们就往后头去,一路吆喝。
穿过长廊,厨房,后面放杂物的空地后边就是柴房,门口有两三人守着。
店小二回头对他们说:「这些是那些受伤路人的家人,怕袁爷跑了,轮流守着。」
就见店小二大声招呼,「马大叔,古小哥,那个袁爷没骗人,家里人来了,刚刚付清房钱。」
马大叔跟古小哥闻言,立刻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催促着给钱,一个说自己弟弟被撞,三个月不能下田,要补偿一百两,一个说自己媳妇儿被撞,大夫说半年内不能怀孕,要二百两赔偿。
郝嬷嬷睁大眼睛,这算什么?土匪吗?
叶长史清清嗓子,举起手上的卷宗,「好了,都让开,这里登记有案,按照医馆当初的判断赔,重伤五十两,中伤十两,轻伤三两,摊商十两,不要看人是外地来的就信口开河。」
马大叔跟古小哥互看一眼,卷宗?那不是官府的东西吗?当时意外发生,确实有官府的人来做纪录,这老头是官府的人?对了,那个闯祸的袁爷听说是京城来的,京城贵人说不定真的认识官府的人……
两人一下子也不敢闹了。
袁朝阳见状,一拱手,「劳烦叶长史了,李修,你跟着长史大人去赔偿,该赔多少就赔多少,记得让他们全部画押,今日赔了,日后死活不论。」
李修点头,「小人省得。」
叶长史对马大叔跟古小哥道:「你们两人,去把这场意外的所有人都喊来,今日不来,明日不赔,店小二,本官就借你的客栈办公一回。」
店小二哈着腰,「您请便。」
袁朝阳领着胡太医这便进了柴房。
雨大,天色昏暗,柴房里没油灯,袁朝阳过了一下才看到弟弟在哪。
半个月不见,袁大富已经瘦了一圈,也不知道几日没洗澡,发出异味,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委靡,就这样躺在地上,连个枕头都没有。
袁朝阳心里一阵痛,连忙过去喊了他小时候的名字,「丰哥儿,丰哥儿,醒醒,姊姊来了。」
袁大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人十分意外,「姊姊……姊姊……我是在作梦吗……」
「不是作梦,是姊姊。」
经过几日磨难,袁大丰十分脆弱,「姊姊,我怕……阿翁阿荣他们几个,趁我病倒,把钱偷了就跑……」
「丰哥儿别怕,姊姊在。」袁朝阳安抚了弟弟一阵,这才转头对胡太医说:「胡太医,劳烦您看看我弟弟的腿。」
胡太医命童子点起油灯,从药箱拿出剪刀,剪开裤管,又摸又按,袁大丰疼得嗷嗷叫,袁朝阳在旁不断安慰。
胡太医把腿固定了,「骨头不算全断,但裂了几处,得好好修养,袁大小姐还是让人把袁少爷先送进府尹府邸吧,他这低烧十分奇怪,得让欧阳太医来看一下才稳当。」
*
袁大丰安然在床铺上睡着,已经是黄昏时分的事情了。将人载回了霍府尹的宅邸,粗使婆子给他洗了个澡,又洗头发,用温手巾把头发弄干,整个人干干净净躺上床后,胡太医又来了一趟,针灸,固定,让他记得三个月不要下床。晚一点欧阳太医也来了,说他这是因为淋雨伤寒引起的低烧,要小心看护,免得高烧起来麻烦。
袁朝阳十分懂事,都包了三百两的大红包,太医俸禄不过十两,因此两位太医都显得十分亲切。
赔偿的事情已经谈好,总共赔了八百多两,众人都已经画押,案录已经撤销,袁大丰可以申请路引离开梅花府了。
袁朝阳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请萧图南把袁大丰的名字加上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回京。
袁朝阳非常懂得自己的身分——平民。
她不能派郝嬷嬷去跟一个郡王传话,这样很不礼貌,得自己去一趟。
于是拿着撤案文书,请个小丫头带路,她就往府尹最华丽的客院去。霍府尹府邸不大,半杯热茶的时间就到了客院。
出来见她的是珍之。
「珍之姊姊。」袁朝阳双手拿着文书跟写着自己弟弟姓名的字条,「还请交给羽丰郡王。」
「袁大小姐,奴婢得先问过郡王才能决定要不要收。」
袁朝阳歉然,「是小女子思虑不周了。」
又过了一会,珍之出来,「袁大小姐请进。」
袁朝阳心想,这萧图南不是要挖苦她,就是要讽刺她,好吧,现在她有求于他,他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会笑颜以对的。
珍之引她入内,就见萧图南在案头写字,于是她静静的等,等他写完抬起头,这才屈膝,「民女见过羽丰郡王。」
「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