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富不语了,他只想着不能让姊姊一个女子冒险,没想过那么多,万一……万一……他不能让娘晚年只有自己一个人。
袁家众人只看到姊弟一阵悄悄话,袁大富就被说服了。
*
要请太医同行,袁家势必有人一起才显得礼貌,袁老爷不能南行,因为袁家得有人当家,而袁大富又是嫡子,不宜冒险,袁大有还小,最合适的人选的确是袁朝阳。
袁朝阳拿着从床下樟木箱子找出来的手谕,直奔太医院。
这手谕是有点旧了,但是秦王府的纸笺跟羽丰县子的印章却还是清晰可辨,配上袁家的金银,应该可以请动擅长外科的太医跟她南行。
袁老爷已经去官衙办理路引了,袁朝阳看着装着手谕的荷包,心想,大丰,你可得撑着点,姊姊这就去救你。
又想,高烧夺了她的健康,改变了她的命运,可万万不能再夺走大丰的人生,大丰才二十四岁,他应该有完美的一生才对。焦虑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
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大小姐,太医院到了。」
郝嬷嬷拿出小阶梯,扶着袁朝阳下马车。
太医院的守门人马上出来赶,语气粗鲁,「走开走开,这里可是太医院,不是闲杂人可以来的地方。」
袁朝阳是伴读出身,看惯了皇宫的阵仗,自然不会把太医院门口的几个人放在眼中。
她拿出荷包内的手谕,「我要见外科院监。」
郝嬷嬷塞了个荷包给守门人,那守门人看到手谕,又拿到荷包,一下子改了态度,哈起腰来,「小姐先到偏厅等着,小人先去通报一下。」
袁朝阳点头,「劳烦——」
「哎,这不是朝阳吗?」一个略微粗獭的声音传来。
袁朝阳回头,却见得安平郡王跟……萧图南。
她一下僵硬起来,她还拿着萧图南昔日给的手谕骗通行,结果他本人来了。
安平郡王大摇大摆的过来,「你怎么来太医院了?」
「弟弟腿伤,得找个外科大夫。」
「哪个弟弟?」
「大弟。」
「你要谁跟我说一声,不用自己跑啊。」安平郡王粗中有细,知道以袁家商户的身分,肯定是走了其他路子才能来请太医,袁朝阳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没被赶走,袁家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银两。
萧图南也走近了。
袁朝阳屈膝,「民女见过羽丰郡王。」
萧图南莫名就有点不悦,她没跟安平郡王行礼,两人说话如常就像朋友,跟他就得行礼,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那个先去通报的守门人来了,他不认得袁朝阳,却是认得羽丰郡王跟安平郡王,郡王可是正二品。
守门人连忙过去,「小的见过羽丰郡王,见过安平郡王,请羽丰郡王放心,这位姑娘有您的手谕,小的已经派人去通报外科院监了。」
萧图南挑起眉,「这位姑娘拿着我的手谕?」
「是。」
「拿来我看看。」
守门人连忙把刚刚拿到的手谕递上,他可没说谎,秦王府纸笺,羽丰县子的印章。萧图南看了袁朝阳一眼,袁朝阳丢脸得想钻地,但又想到,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那确确实实是他给的啊,她又不偷不抢,只不过东西有点旧而已……
安平郡王凑过来,「羽丰……县子?县子?」然后不可思议的看了袁朝阳一眼,「这么旧的东西你还留着?」
袁朝阳对着萧图南会尴尬,对安平郡王却不尴尬,「能救命的东西我干么丢?」
萧图南心情倒是好了起来,这手谕是他十四岁那年给的,等同他的令牌,只要有这手谕,县子以下都得听令办事。
秦王妃后来知道,说他轻率,可当时他就是想送给袁朝阳一个特别的东西,最好别人都不会送的,所以他以正五品县子的身分写了手谕,盖了印章,这是他能想到最慎重的承诺。
而今他是郡王,手谕只会更好用。
只不过没想到她还留着,不管基于什么心理,他都挺高兴知道这件事情,总觉得赢了她一回。
她送的东西,他可是每一样都扔了,扔得干干净净。
感觉真爽快。
安平郡王问道:「朝阳,你弟弟是受了多大的伤,城南没好大夫吗?让你特别跑一趟太医院?」
袁朝阳神色一暗,「他人在江南,从马车上摔下来,下人说当地好大夫请不动,没有伤口却是天天发烧,我想保我弟弟的腿,想保我弟弟的命。」
安平郡王一点就通,「你是想用这手谕带太医到江南?」
「是。」
「我们也要去江南,奉公南下,也是因为来回日程久,怕有个万一,所以来挑同行太医的,原本照说是让院判推荐,可是图南说院判最爱结党营私,肯定不是推荐医术好的,而是推荐自己亲厚的,所以自己走一趟亲眼看比较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