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2)
吉苑挥开空气中余留的檀香,回房洗澡。洗完澡,她对浴镜照,右眼明显充血。
明天还有约,不能不管。
吉苑想起张絮眉屋里有跌打酒和眼药水。
开了房门,她走到张絮眉房外,刚要敲门,听到微弱的嗯嗯呃呃的吟声。她垂下手,背过身,佛像在黑暗里不辨慈悲。
信了佛,也无法空欲。
吉苑走回房间,关掉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第二天。
吉苑醒来,习惯地先看窗帘。
阳光掉在帘角,时候不早了。摸手机看,十点十三分。
她起身碰了碰眼睛,不痛了,去浴室照镜子,看不太出来红血丝。洗漱完,梳拢及腰长发,她抓了根紫水晶发圈扎马尾。
换上衣服鞋子,挎了包,吉苑准备出门。
张絮眉在客厅,坐蒲团上看经书——了凡四训。
“妈妈。”吉苑喊道。
看到吉苑打扮好,张絮眉起身将经书放条案上,问:“苑妹,去边捞①?”
“同廖蓬欢约好咗,一齐食午餐。”
“嗯,还去珍珠铺吗?”
吉苑摇头。
张絮眉款步行来,一阵檀香飘动,“那有空的话,顺便去一趟张记宾馆,把昨天的账收走,好唔好?”
她信佛之后,打扮禅意,多穿苎麻或香云纱的衣服。她身段纤细,有一米六五高,中分长直发,瓜子脸,是个有气质的女人。
“好。”吉苑闭了闭息。她不喜欢檀香。
话了,张絮眉先一步下楼。
吉苑站了会,外面传来廖蓬欢的喊声。
“吉苑!吉苑!还不快速速出来见你亲爱的!”
廖蓬欢从学校放假回来,迫不及待见吉苑,在她家围墙外瞎喊。谁曾想张絮眉开的门,她笑嘻嘻地问好,不见一丝窘迫。
张絮眉颔首微笑,留了门,径直去浇院里的花。
吉苑下楼出来,拉着廖蓬欢走了,没跟张絮眉道别。
张絮眉低腰伺弄花草,清清冷冷的背影。
走出沙脊街,吉苑就松开手,和廖蓬欢各走各的。
北海的夏天太热了,风像火浪,人与人互相灼烧。
大学在南宁,没有海,廖蓬欢跳着步到四川路上,看到了外沙桥和外沙岛,她都要痴醉了。
“啊!!熟悉的味道啊!吉苑,我们去哪?”
吉苑问:“你吃了吗?”
“你说早饭还是午饭?”
“都可以。”
廖蓬欢决定:“就海鲜粉加冰糖水吧!”
海鲜粉就四川路上这家老周海鲜馆最好吃,打包的时候老板老周问吉苑,“今日要唔要送餐?”
张絮眉请吉苑收宾馆的账,不像是要出门的,“送吧,她在家。”
“诶!”老周回头唤妻子,把新鲜的食材准备准备,等会做午餐。
吉苑给钱,廖蓬欢拎着两盒海鲜粉,说:“你家还是让外面饭店送餐啊?”
“嗯。张絮眉不下厨,我也没空。”
廖蓬欢啧声,“钱多呢,禁渔期还天天海鲜。”
吉苑没应声。
要看海的话,只有桥头糖水铺位置最好,海鲜粉放下,跟阿婆要了两碗冰槐花糖水,两人坐下吃。
时近中午的海风,潮湿中卷带陆地的空气,吹到人身上,就会变成冷热拉扯的体感。
总的来说,比纯热要好。
特别是冰凉的糖水下肚,解腻又消暑。
廖蓬欢先吃完,吉苑捧着糖水小勺小勺地吃,一贯地斯文。
无聊地左看右看,日头毒,外沙桥上也没了旅客,廖蓬欢的视线又落到吉苑身上。
她今天穿了修身T和短裙,编织皮凉鞋,斜挎个越南手工草编包。她的皮肤属于阳光越好越白的那类,胸臀曲线突出,这身装扮简单质感,不流俗。
廖蓬欢突然伸手戳戳吉苑的胸,吉苑抬脸看她,她嘿嘿笑的表情,有点意淫。
“小东西,肉咋这么会长咧,该有的都有,嘿!腰还细,啧啧!羡慕死。”
廖蓬欢不知哪学来的口音,吉苑听过后继续吃她的糖水。
这两人从升初升高都在一个学校,廖蓬欢和吉苑做了多年朋友,性格早磨合出互补,吉苑静,廖蓬欢就动。
于是,廖蓬欢跟吉苑讲她的大学生活,说女宿的趣事,说现在大学生不以贵荣,以物美价廉为喜。不像高中时期,人人以拥有配置最高的果机为潮流。
吉苑边吃边听,不会有太多表情。
她就这样,对外界的热闹似乎有壁,那种冷清范,不像张絮眉形在外,而是在她清透的眸子里。
廖蓬欢靠近,凑脸去看吉苑的眼睛,她自己的脸清晰地映在里面,神色能辨。
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怎么了?”吉苑问。
廖蓬欢后退,摇了摇头,又说:“我其实挺好奇,你妈从初中开始,每年都会给你零花钱,你完全经济自由,为什么要听她的休学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