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与山雀(79)
卢思忆帮忙抱着球,在后头“哟”了一声:“还真追回去啦?”
这些年,朋友眼里的羌问一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对生活没什么热情,得过且过,好像没什么事能挑起他的情绪。
现下有了喜欢的人,被拿捏的样子倒是稀奇得很。
江家贺和卢思忆跟他一起回了趟西市,他在荒·境里门口把两人放下后直接驱车去了夏·野。
小院一片寂静。
店里门窗紧闭,院子里的桌椅也全收掉了。
他来晚了。
孙续文带着女儿还有夏桢一家刚走。
羌问租他的房子整整一年,除了过年那几天,其他时候他都在。
这回竟然连他也走了,羌问眉心拧成一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晚上十一点,西市直飞汾春的航班准点降落。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孙清彤被吵醒,揉了揉眼:“爸爸,是到了吗?”
“嗯,到了。”
他们很久没回来了,城市的灯光像一层迷雾遮盖住它原本的模样,让人心底生出一丝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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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是凌晨,夏桢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熟悉的柑橘香缓减了她的疲乏。
她扑到床上,行李箱顺手一扔。
耳边传来俞女士的声音:“彤彤,姑姑先带你去洗漱,洗完早点睡,小孩子不能熬夜。”
孙续文:“姐。”
“你去书房等我。”
她知道,爸妈和表舅要去书房讨论她的病情。
夏桢捏了捏眉心,压抑的情绪慢慢缠绕上来,又要回到天天跑医院的日子了。
书房里氛围凝重,孙续文几次捂脸泪崩。
难怪当时他说以后有机会再去集市摆摊,桢桢却说以后她就不在了。
他好蠢,这都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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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续文一夜未眠。
早晨彤彤醒来,趴在枕头上问:“我们为什么跟姐姐一起回来?”
大人常说一句话,小孩子懂什么。但其实他们都懂,比如孙清彤知道暑假是披萨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没有特殊原因爸爸是不会把店关了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她心中如英雄一般勇敢的爸爸哭了,而且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伤心地哭,哭的眼睛都肿了,大晚上坐飞机还戴着墨镜。
孙续文料到孩子会问,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决定告诉她。
“姐姐生病了,我们回来陪陪她。”
小朋友从床上坐起来:“姐姐生了什么病,能治好吗?”
男人魂不守舍:“希望不大。”
她明白希望不大是什么意思。
“那我是不是要没姐姐了。”孙清彤的声音顿时变成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续文抱着她:“姐姐听到你哭她会难过的。”
“姐姐会好的,我们要相信医生,相信姐姐。”孙续文只能这样安慰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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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边,高架桥上车水马龙。
一辆出租车挤在一排排黑色的私家车中间,车上人的目光半刻也未从手机上移开。
“我回汾春了。”
羌问给夏桢发消息。
他亲眼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一行小字出现又消失。
他直到下车也未收到夏桢的消息,无数次的期待终究还是落了空。
第33章
整个八月, 夏桢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表舅知道她生病后没过几天全家人都知道了。
冷冰冰的病房里每天挤满了人,他们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逗她开心。
以往开学都是老夏送的, 这次俞女士也跟着去了,臂弯处还夹着一个文件袋。
夏桢以为是她等会儿上班要用的材料, 便没多问。
看到老夏往行政楼开去, 她依然没觉得奇怪。
俞女士同是春大毕业的, 她有个关系不错的室友现在在春大教务处工作。
夏桢听她提起过,好像叫什么小运阿姨。
她以为她妈是想去见见老友, 所以全然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看会儿手机再看会儿路。
夏桢在这儿读了两年书,只来过一次行政楼, 今天才知道教务处在六楼。
电梯门开, 走廊尽头的女人看过来。
“胡运。”俞女士招了招手。
两人快步奔向对方。
父女俩对视一眼, 默默跟了上去。
夏桢靠墙走, 伸长脖子, 想看看办公室的内部陈设,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羌问今天复学, 要来杞河这边盖个章。
老师不在, 他站在办公桌前等着。
男生余光扫过来的瞬间,她蹲了下去, 透过磨砂玻璃只知道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