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与山雀(51)
于是羌问十二岁时,妈妈生了二胎。
这对羌问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他知道生二胎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他没办法成为大人理想中的孩子,没办法成为他们的精神寄托。
他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自私,父母有选择的权利,弟弟也有喜欢任何事物的权利,但当羌问知道父母带弟弟去学了架子鼓的时候,心里像被人剐了一样难受。
在父母心中,哥哥断送的梦想由弟弟延续下去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但他们忽略了羌问的感受。
他们没想过这件事对儿时的他来说有多残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弟弟出生以后,全家人都围着他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家里的边缘人物。
高三他瞒着父母加入江家贺组建的乐队当了主唱,他们唱自己写的歌,在无人的地下室里疯狂呐喊。
他们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站上属于他们的舞台,可羌问跨不过这一关,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回头看一眼乐队的鼓手。
那段经历成了刺伤他的刀,留在手腕的疤痕永远无法抹除。
羌问不想回忆过去,眼神变得冷漠。
江家贺赶紧转移话题:“我先定个民宿,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启我们的云南之旅。”
路上无聊,江家贺拿出平板,从网上下了一张地图:
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稻城-理塘-鱼子西-康定-成都-汾春
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他在图上画出来:“如果我们要去镜岛参加熹花节,等于要折返,那我们到时从成都坐飞机回西市,然后再从西市自驾去镜岛,如何?”
正好能见一见房东外甥女。
火车驶入隧道,漆黑的窗上映出他冷峻的脸,羌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去镜岛,按原计划回汾春。”
“啊?怎么又不去了。”
她都不要素纸了,他去镜岛还有什么意义。
第21章
中午十一点, 大理。
苍山灰蒙蒙的,不见半点青色,只能看见大致轮廓, 乌云遮住了大片天空,留下一束诡谲复杂的光照在古城的小路上。
江家贺扛着吉他装酷, 大摇大摆的走着, 羌问觉得他像个二逼, 尽量走快些和他拉开距离。
“来这儿五天了,我们还没去龙龛码头看过日落呢。”江家贺抬头看了眼成片的乌云, “改天天气好一定要去看看。”
“明天去丽江, 你没机会了。”羌问边走边看火车票。
嗯?终于要去下一站了吗?
这几天羌问心情不好,江家贺问什么他都不说,出去玩更是像带了个瘟神, 成天板着张脸。
看样子是调节好了。
他追上去说:“后天晚上丽江有场Livehouse, 我去收两张票, 我们过去玩一玩?”
“你安排就行。”
“行, 包在我身上。”
羌问昨天定了一家云南菜馆, 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两人步行过去吃午饭。
彼时, 汾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夏明朗在帮女儿收拾东西。
胶片袋被塞的鼓鼓的,全是几个月以来的各种报告, 寥寥几个字在阳光下尤为刺眼:夏桢, 19岁,间变性星形细胞瘤。
间变性星形细胞瘤属于三级胶质瘤, 手术后中位生存期在三到四年,但是夏桢脑子里的瘤块位置不好, 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保守治疗的生存期在一年左右。
所以那份愿望清单其实是她的遗愿清单。
这回是夏桢第三次化疗,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太糟。
她换掉病号服,从洗手间出来,俞女士正好办完出院手续回来。
老夏拉好行李箱:“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回家了,顺便带某个小笨蛋去买新手机。”
夏桢赶紧穿好鞋:“走走走,买什么颜色的我都想好了。”
俞女士把她丢在沙发上的帽子拿上:“坐个飞机都能把手机丢了也就只有你了。”
“这不是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嘛。”
她回汾春那天踩点办的托运,路上几次狂奔,等上了飞机空姐提醒旅客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或关机时,她才发现自己手机丢了,下机去找是不可能了。
落地后她打开查找发现自己的手机确实丢在了机场,她原本还想会不会被工作人员捡到了,谁知几个小时后定位跑到了隔壁市,隔天一直往东去,最后去了深圳。
这下彻底找不回来了,只能买个新的,重新补张卡。
本来化疗就很痛苦,没有手机的这几天更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