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与山雀(49)
晚安是对小鱼说的,才不是对他,她瞄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后溜回房间。
街灯透过玻璃洒在鱼缸上,羌问没走,看着水中游曳的鱼,想到半个月前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是夏桢,那时她把他当成变态拳脚相加。
仅仅半月,一切都变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她妥协了很多次。
后来总有人问羌问为什么会臣服于夏桢。
他说没有人能拒绝夏桢,因为夏桢有魔力。你很少会见她失落,即便有她也会把失落转换成新的希望抛给对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他也在期待给她送竹蜻蜓的那天。
也许是今天,也许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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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羌问独自去夜市开车,绕了好几圈才买到新鲜的竹片和上好的木材。
同往常一样,他搬个凳子坐在小院里做竹蜻蜓,羌问做了一堆,从中挑出最好的一支,每一处用刀削过的地方他都特意打磨了一遍,摸起来滑溜溜的。
他加了个方形底座,让竹蜻蜓可以立在上面。
大功告成后他给房东发消息说想要一杯柠檬汁,让人送过来。
他以为来的是夏桢,开门一看却是彤彤。
小姑娘一路跑来,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地说:“给,哥哥,你要的柠檬水。”
他接过袋子看了眼身后的竹蜻蜓,问彤彤:“姐姐在家吗?”
小朋友眨着大大的眼睛,热得挠了挠头:“姐姐走了,早上十点的飞机,我和爸爸起晚了,差点害姐姐没赶上飞机。”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是哥哥好像没在听。
孙清彤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皱起了眉头。
“羌问哥哥,你怎么了?”她戳了下男生的手臂,无辜的小表情和夏桢一模一样。
“没事,天热,你快回家吧。”
“哥哥再见。”
“再见。”
他点开夏桢的对话框,一条消息也没有。
羌问不死心,反复点开,看了三次。
阳光冲破乌云,在院子里劈开一小片光亮。
他又机械式地做起了竹蜻蜓,直到光被掩盖,季夏最后一场雨倾泻而下。
羌问来到夏·野,孙清彤打着伞在门口踩水。
他刚一进店,盛有鸣抢先开口:“来买咖啡还是找她?”
往常收银台那里会露出半个脑袋,今天没看到,他收回视线说:“买咖啡。”
盛有鸣这双眼看透太多了:“喔,还好你是来买咖啡的,不然白跑一趟了。”
“她回汾春了?”羌问知道她不在,还是问了。
听他的意思,夏桢没告诉他自己要回去,盛有鸣秉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替夏桢说话:“她朋友好像有什么事,她临时决定回去的,早上走得匆忙,这会儿估计还在天上,等她落地肯定会给你发消息的。”
盛有鸣的话确实让他紧着的心松了一下,但没完全落地。
“或者我帮你问问师父?”
他把手里的伞收好:“不用了,今天还做咖啡吗?”
“做啊,天天都做,还是老样子?”
他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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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里没什么人,这雨一下看着更冷清了。
雨柱砸向地面,溅起的水花像烟花一样炸开。
“咖啡好了,现在喝还是给你打包?”
盛有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打包吧。”
羌问回到荒·境里,大雨淋湿纸袋,他低头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咖啡什么也没有。
以前夏桢给他打包会在里面放两颗糖,今天没了。
他们一起去了野象谷,偷溜去夜市喝酒,在仓梨江边吹风,一起帮小胖做竹蜻蜓,骑车去摘果……
她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
羌问等不到她落地,主动给她发信息:“听说你回汾春了。”
天黑了也没等到她的回复,西市飞汾春就算要转机这个点也该到了。
半小时后,他又发了一条:“跑得那么快,素纸不要了吗?”
过了一夜,夏桢还是没有回他。
羌问这才意识到,她真的不告而别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在很多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夏桢是特别的,他于夏桢而言也是特别的。
没想到她和其他人一样,把他当成一个值得同情的过客,连一声珍重的道别都不配有。
羌问接二连三的往脸上泼水,试图让自己从这个短暂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可惜没用,这些天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