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气闷地对母亲说:“你不用担心贝拉,她不会有事的,等到一切都好了,你可以通过出国的方式去看她。”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只说她被送去了孔特,可到底在孔特哪里都不知道,我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再不去找她我就活不下去了。”
“爸爸知道吗?”我问。
威廉翻了个白眼。
“你们好了没有,我们没时间了。”接头人打断我们道。
这种情形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将孩子们换乘了一辆大型卡车,卡车后面装了二十几头生猪,孩子们就藏在其中一个猪笼里。
母亲也要上车时,被威廉一把扯下,紧紧箍在怀里,她的叫喊也被捂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车走远。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走!”
“你别发疯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是你妈妈,你何必这样折磨我!”
“明明是你在折磨我们!求求你少生些事吧!”
“你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还在争执时,忽见树林里一道光束闪过,很快一辆汽车向我们驶来。
车子停下后,从车上走下来两个身穿黑色皮衣,持着手枪的男人。
我暗道不好,竟然是秘密警察。
“这条路你很熟悉啊,开得这么快,我们差点就跟丢了。”一个男人上前,一拳打在了威廉肚子上,威廉登时就疼得弯下了腰。
“你们干什么!”母亲惊吓不已,上前扶住威廉。
“哼!干什么?当然是抓叛国者!”
“长官,我母亲有精神病,非要来这里做祈祷,不然就疯疯癫癫,要死要活的,我和妹妹没有办法,才深更半夜带她来这里。”威廉哀求道,“我们不是叛国者,都是良民。”
“呵呵,你说这些我们会信吗?你明明就在庇护那些菲利斯人,别当大家是瞎子,等把你们抓回去好好审一审,自然就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
另一人持着手电筒上前几步道:“咦?这里有轮胎印,刚才有人和你们接头吗?等会儿得通知下前面的哨所。”
我脑海一片空白,心知大事不妙。
忽然,威廉反抗起来,一个手肘打翻了压着他的警察,并抢走了对方的手枪,可当他向另一个警察开火时,颤抖着的手却迟迟打不开保险杠,而此时,另一个警察也端起了枪。
“不要!”母亲尖叫。
霎时,只殪崋听‘砰’‘砰’两声枪响。
枪音落下后,拿枪的警察轰然倒地。
他身后是持着手枪,手臂剧烈颤抖的我。
而威廉怀抱着母亲,她的身体正缓缓下滑。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母亲挡在了威廉前面。
威廉还在怔愣,似乎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怀里吐着血沫的女人。
我跑上去搀扶住母亲,扒开衣服一看,子弹正中胸口,我心知完了,绝望瞬间袭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母亲就那样看着我们,嘴里涌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仿佛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妈妈,妈妈,你别说话。”我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可母亲整个人抽搐了起来,也许抽搐了很久,也许只抽搐了几秒,她就那么渐渐地停止了抽动和呼吸,眼神也失去了神采,只静静地望着满是星辰的夜空。
这时,威廉从我怀里夺过母亲的躯体,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发疯似的摇晃她道:“醒醒!醒醒!你给我醒醒!谁让你来的!你他妈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威廉声嘶力竭的声音并没有唤醒她,反而唤醒了刚刚被他打晕的警察。
警察被威廉打伤了脑袋,正晃晃悠悠试图爬起来。
我咬咬牙又举起枪。
刚才情急之下开枪,脑海里并未闪过杀人的罪恶和恐惧,而此时面对一个在地上挣扎的人,手里的枪栓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我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如果放走他,那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完了。
当枪声再一次响起时,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委顿在地,这两个刚刚被我杀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可今晚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回家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对还抱着母亲尸体的威廉说,“也许会有人找来。”
威廉仿佛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直到我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振作点!这里不是伤心的地方!”
“如果有人找来,我们就全玩完了!”
“我和爸爸还活着,还有那么多人指望你,指望我活着!想想我们被抓会连累多少人!你给我醒醒!”
威廉这才终于哀嚎了一声,颤抖着放下了母亲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