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海伦娜高兴地告诉我,公司已经稳步盈利了。
“根据我的推算,到冬天的时候,我们的出货量还会加倍的。”她高兴了一会儿,又遗憾地说,“可惜我们的资金不够,要是能再加两套机器就好了。”
罐头里有金币的噱头只能引来最初的客流,罐头自身的美味才是留住客流的关键,这都多亏霍普先生毫不藏私地把所有制作配方都告诉了我家。
想到这里,我对海伦娜说:“我们开办这座工厂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帮助朋友,既然能稳步盈利,不如先多雇佣几个菲利斯人,毕竟他们面临着迫切的需求,给工厂扩大规模的事可以再等等。”
于是,詹妮弗的许多亲人都进了肉厂,包括她前夫家,叔叔姨妈家。
我见到了詹妮弗的前夫,那是个非常憨厚的老实男人,个头很矮,说话做事有点笨笨的,总是偷偷注视着詹妮弗,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她的叔叔姨妈殪崋家也都曾是富商,家里人丁很兴旺,送进来几个年轻小伙。
最后工厂破天荒的有了三十多个员工,却也有了统一押送的卫兵,每天都轮班在肉厂里晃荡。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们不敢让员工们频繁休息了,也不敢让他们随意外出,更不敢把太丰盛的食物摆上餐桌。
有一天詹妮弗的父亲悄悄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见四周无人,做贼一样悄声跟我说:“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他们在隔离区遇到了什么麻烦,结果他下一句就投过来一个重磅消息。
“我们在一个地方藏了一笔钱,有3000金。”
我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位衣着朴素,但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
“换一年前,我压根没想过会落到这种地步。”道格拉斯先生叹了口气说,“那是我老伴瞒着我积攒的私房钱,藏在我们老房子的墙里了,没来得急带走。不过幸亏没带走,不然现在也被搜刮走了。您快去看看那房子被占了没有,没有就把钱偷偷带回来。”
“您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做什么吗?”我问。
“你能用这笔钱,把我的儿子女儿们送出国吗?”
我摇摇头,遗憾地说:“抱歉,只怕做不到,现在哪怕到处送钱,也没有愿意帮助菲利斯人的官员了,他们都怕沾上‘菲悯’的名声。”
布朗特和哈里斯虽然把杰米一家送走了,但那些老派贵族家的关系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何况那都是圣诞节时的事了,现在所有的菲利斯人都被送进了隔离区,财产被剥夺,强制为劳工,在普国当局眼中,菲利斯人已经不是人了,是不配拥有身份的奴隶,根本没有任何人肯为他们办移民签证了。
道格拉斯先生点点头,又毫不迟疑地说:“既然如此,那请您用这些钱买新机器,建新厂房吧。”
“您要把这些钱都给我?”
“当然了,现在我们菲利斯人就算有金砖也没用,您是值得信赖的人,我把这笔钱给您,希望您能护住我们一家老小。”道格拉斯先生再次压低声音说,“最近有越来越多的工厂进入隔离区雇人了,这些工厂的人力成本降低后,会挤压小企业的,我建议您趁现在把规模扩大。我年纪大了,体力活干不了,但我做了一辈子商人,帮您处理处理订单还是能行的。”
我没想到道格拉斯先生会主动提出帮忙,之前我们把几个老人以财务的名义藏在了办公室,实际没有安排任何工作。
“您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我感激道。
“不只是我,我的几个老兄弟都想帮公司做事,现在我们一无所有了,能护住这家公司,就能在我们头上撑起一把伞,您不要谢我们,这不是为了您,这是在自救。”
几天后,我按照道格拉斯先生的指示,从他们的老房子里取走了那笔钱。房子早被人占了,但主人随即挂了出售牌子,我们以参观的名义进去,在主卧梳妆柜后发现了一块活动墙纸,里面卷着一堆10金普面额的纸钞。
道格拉斯先生也和他的几位老兄弟来帮忙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做了一辈子商人的精明老头儿的确比我和海伦娜两个菜鸟强许多。不到半个月时间,我们之前自以为做得不错的工作就被嫌弃得无以复加,然后被剥夺了参与资格。
道格拉斯先生与订购原材料的厂商打了几天电话,又送了一堆礼物出去后,直接把原材料费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二。他弟弟两天搞出了一份工厂管理手册,不但进行了员工培训,还出了奖惩条例。他的亲家更不得了,电话订购了一批材料后,准备自建厂房,原来人家以前就是干建筑商的,本人还是建筑工程师,直接给我们省了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