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从来不在杨过的面前提到他的父亲。杨过他的记忆力好，记得自己更小一点也曾经询问过，却惹得娘亲流泪，接连几天，心情都不好。

这个城市繁华，每天早上，早早的就有小贩推着车子在街上为自己的东西喊叫贩卖，等到太阳再露一点头，几乎大部分街道都会开始有人出来，每个人行走的时候，都是笑语晏晏。

他们会相互打着招呼，或者停下来说一下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过眼眶还是红的，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趁着现在天还没有大亮，路上的人还不怎么多，跑回家中。

他昨天没有在自己的房间住着，反而是在一个自己找到的桥洞里面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住在一个桥的洞窟里面的时候，因为身上的伤口犯疼，大半夜的翻来覆去醒了好几次，都没有睡熟。

杨过一路在街道上跑，路上这时候已经有人出来了，一些人看着他急匆匆跑走，再看看他身上有些短的衣裳，就不再喊住他让他买东西了。

跑到了家门口。

杨过翻来覆去一晚上，天亮的时候，一路从桥洞里跑回来家门口，可是到门口的时候，心里又犯了倔，整个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说话。

“杨过啊，这大早上的，你怎么站在门口？”隔壁有个胖乎乎的妇人推开了门，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

杨过看了那妇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他知道自己站在门口，等一下下子会有更多的人看见，于是抿着嘴角想要推门进去。

突然，他的面上浮现出呆愣的神色来。

下一刻，原本就有些红的眼眶更红了，嘴角抿得紧紧的——门从里面拴上了。

他娘，在里面，把门给拴上了。

杨过猛地转身，整个人往外冲了出去，不过一两个眨眼，就整个人消失在了手上还推着门的妇人眼里。

妇人好奇的看了一眼穆念慈的门口，又看了一下跑出去的杨过。

啧啧。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那当妈的打了自己小孩一顿，小孩跑了也不去找，就自己哭，现在小孩子自己回来了，还把门关上。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这么不心疼？

唉，他们也苦，身子病恹恹的，也快一个月了，天天熬药的时候药味呛人，可也没见好。

妇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摇摇头，就干起了自己今天的活计

杨过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出街头，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馋的看着上面结的青青的果。有个小脑袋从旁边的房屋里面透出半个脑袋来，警惕的看着杨过。

他说话中带着稚气：“这是我家种的树，我家的果子以后我啊爷要卖的，你可以看，不许摘。”

杨过不再看树上的青果，呲了一下：“你个小屁孩。”

但是这么一来，杨过之后又换了一个地方。

穆念慈半月前天冷吹了风，得了风寒，天天都在咳嗽，也有去让大夫看，但是几服药下去，一直都不见好。

母子两人一直都是呆在家中，当娘的一直是靠着以前的银两度日，杨过跟在娘亲穆念慈身边看着她去药堂里面看病，原剩下不多的银两，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夫人要挂念孩子，不要思虑过多，若再这样，本身就郁结于心，怕是......会留下病根。”药堂里面的老大夫抓住自己的胡子，一边摇头，一边把脉。

这话的意思，杨过他不太懂。但是他能看清老大夫眼里的怜惜和惋惜。

怜惜于穆念慈如今还是花容月貌一女子，只有小儿在侧，丈夫已死。

惋惜一个生命，在他眼前缓缓流逝生气。

老大夫说的对，从那之后，穆念慈的咳嗽就一直没有好过，本就不大的房屋里面，药味越来越重，银两也越来越少，到了昨天，杨过去看的时候，再也看不见银子的身影了，只有铜板在里面放着。

人生病了就要吃药，如果不吃药，身体就会变得更差，然后，会死掉。杨过太小了，但是他知道钱和药和娘的身体之间的关系，他想了半天赚钱的法子，然后，跟着街上一些比他年纪大一些的小孩，去撞路人，偷路人的钱袋。

穆念慈也就是这个原因，才会打杨过，杨过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他现在更芥蒂的事，他娘昨晚打完自己之后，在灯旁垂泪说：“过儿，你不要像你......”

最重要的地方，穆念慈神情恍惚没有说下去，可杨过是个聪明小孩，不要像谁？能让娘摆出这个模样的，就只有那个从来不提的爹了。

杨过很想问，但是在最后一刻闭上了嘴，把所有的一切疑惑都压在心里，转身跑了出去，跑到了这段时间发现的没人注意的洞窟，并且在里面睡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