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诚意。
仲春知道他看重这个小学弟,没想到这么看重,心里嘀咕起来,嘴上揶揄:“这样啊……那不如你雇我去救小明吧?我人手多,不忙,心情也还不错。”
“好啊。”雪化的时候总是最冷的,黎铮忽然笑起来,“你如果能立刻把人带到我面前,我把百两金给你,怎么样?”
仲春觉得此人真是愈老愈变态,笑起来还那么渗人,“我可不敢要您黎老板的店,折寿。”
黎铮:“为什么告诉我?”
他指的是董晓音委托她寻找于青宴的事。仲春便反问道:“董晓音托我找人,可没说不能告诉你啊,我违反合约了吗?没有。她没有安排搜救部的人办事,反而来找我这个所谓的道上的人,估计也没想着真的瞒着你,她在顺水推舟,我也顺她的水推我的舟罢了。”
说着,她又话锋一转,“而且比起这个,我对散会更感兴趣。上次回去之后我调查过他们,你觉得——我也加入他们,怎么样?”
黎铮对上仲春的眼睛,并不觉得她在开玩笑。仲春确实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如果她不是真的想跟散会有所接触,不会这么直接地把于青宴的事说出来。
至于她突发奇想要加入散会的原因,黎铮并不关心,“随便你。”
他重新戴上了斗笠,转身离开。仲春看到他这打扮,认出了斗笠的来历,想起在胡地的过往,她轻“啧”一声,在后头喊:“你去哪儿啊?”
黎铮的语气不咸不淡,“给月亮奔丧。”
仲春靠着栏杆,好奇发问:“你真不回去救小明?”
黎铮停下脚步,回头。微风吹拂,黑纱和水面一同泛起波纹,他的声音也变得像春日一般和煦,“他没你想得那么弱。”
第199章 阴阳眼(四)
黎铮并不担心燕月明……才怪。
只是老三的问题还没解决,他不能贸然离开小镇。他转身找到了不听管教的学妹阙歌,学妹正在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守着神婆的转世。
上一次阙歌和连山到阴阳眼来时,神婆还没有死,她只是半疯了。这次来,黎铮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的鬼魂还在,真身却已经死亡。
死去的神婆变成了镇上的新生儿中的一个,新生儿长得极快,才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过去,已经两三岁大了。看起来粉雕玉琢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刚学会开口说话。
黎铮走到小娃娃面前,隔着黑纱与她对视。
小娃娃站在木头坐的老式立桶里,也抬头看着他。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懵懂,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珠子跟常人不同,眼白少,瞳孔大。
立桶在院子里。
阙歌守在门口。
神婆的鬼魂就站在院中的柳树下,穿着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裳,四五十岁的年纪,眼角有了些许鱼尾纹,但还不算苍老,风韵犹存。
黎铮没有看她,一直盯着小娃娃,拿出了那枚铜板。这是一枚古钱币,可以用来占卜。他将铜板抛起,任铜板落在青石板的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大凶。”黎铮好像只是随便占卜一下,并不把占卜的结果放在心上,偏头对守在门口的阙歌说:“今夜子时,良辰吉日。神婆和老三大婚,你准备一下。”
尽管已经习惯了学长的不按常理出牌,但听到这样的话,阙歌还是陷入了震惊和迷茫,“啊?”
黎铮却不欲多解释,“拿纸笔来。”
阙歌完全是条件反射似地拿出了纸笔递过去,看黎铮刷刷写下两行字。她迟疑着问:“这是……”
黎铮:“老三和神婆的生辰八字。”
顿了顿,黎铮又想起世人都叫他“老三”,却没几个知道他的本名。神婆也只有一个“彩婆婆”的尊称,便又写下了两个对应的名字。
孟平海,郑彩。
“孟平海……”阙歌盯着这个名字,电光火石间,记忆被勾动。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黎铮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拿着生成八字去祠堂里,压在香炉的下面,上三炷香。再去镇上的棺材铺,买一口上好的棺材,放在门口。等到黄昏,日夜交替的时候,把八字放在香炉里烧掉。切忌,不论起风、下雨,或者有谁阻拦,一定要看着它烧掉。如果仍然有残留,用鲜血和朱砂混合浇下去,它自会燃烧。等到婚礼正式开始,新人鬼魂就会出现在祠堂里。到时候,再让这个小孩儿给老三喊魂。”
阙歌听得心惊,“这算冥婚?”
黎铮弯腰捡起那枚铜板,“不,顶多算一个包办婚姻。”
“可这要是真的成了怎么办?老三就成家了?他醒来之后怎么办?”阙歌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树下的神婆,她上次见她时,神婆已然疯疯癫癫的,这次却相当娴静。一只手搭在树干上,水乡女子,温婉秀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