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子把车开到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车位停稳,回头问杨钊,“钊爷,打电话给尤总,让她出来接,还是怎么的。”
“不用她接。”
刘胖子下车给杨钊拿拐杖,杨钊下了车,拄着拐杖走进大堂。
尤曼灵独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她换了一身衣服,墨绿色的全开襟旗袍,高开衩。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头发也挽了上去,用一根苗银簪子定住。妆也是重新画过的,正红色的丝绒质口红,珠光眼妆,细长的眼线,眼尾的弧度挑得比平时都要高。她看到杨钊进来,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
“钊爷来了。”
“尤姑娘请我,怎么能不来,坪洲的生意这么快就做完了。”
“哪能啊。”
尤曼灵扶了扶苗银簪子,“我是周老板带货的,周老板大气,跟我现金结算,本来我想,我这里是钊爷罩着的,安全,不怕现金带得多,就让周老板来我这里消遣,顺便等我回来,结果,钊爷差点没把人周老板吓死,这会儿好了,周老板也不看我的货了,这趟坪洲,我算白跑了。”
“他不看,那是他的损失。”
杨钊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
尤曼灵也坐了下来,“钊爷今儿喝什么。”
“煮的什么?”
“养生的有玫瑰,柠檬,还有金银花。”
“金银花,淡一点。”
尤曼灵对吧台说道:“倒杯金银花。”
杨钊看着尤曼灵的旗袍,“新做的?”
“不是。”
尤曼灵架起腿,“还是以前伺候您的时候做的那一套,您不是觉得,这一身穿着像秦可卿吗,可惜这几年,我老了一些,眼皮子都起纹了,可能……当不了秦可卿了。”
“还是漂亮的。”
吧台端来金银花,杨钊端起来喝了一口,“货呢,拿来我看看。”
尤曼灵打开那只带回来的箱子,箱子里是十几只翡翠手镯,几乎都是色货。
杨钊扫了一眼,“老周拿来送女人的?这女人没什么品味啊,只挑绿的,不看种水。”
“您给包了?”
杨钊随手拿起一只“紫罗兰”,刘胖子忙给他递了一个手电筒。
“多少?”
“这一箱子加起来,也就刚刚到‘七’。”
“呵,这也值得你跑一趟坪洲?”
“钊爷你是知道的,我不太爱做色货。”
“行吧。”
杨钊收起手电筒,“给你包了。”
“谢谢钊爷。”
尤曼灵把箱子合上,递给刘胖子,“剩下的话,214去说吧。”
杨钊笑了一声,“你的技师在,怎么好说话。”
尤曼灵站起身的,“我这儿都停业整顿了,怎么敢让技师给您做。”
她说着把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只‘冰飘花’慢慢地摘下来,随手放在茶几上。
“我很久没做过了,您给审审,看我这手底下的功夫,退了几层。”
杨钊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笑了笑,“你们对易明路的那个女儿是真的好啊。何必呢,尤总,生意做到你这个份上,还蹲得下来?”
尤曼灵蹲下身给杨钊添了一杯茶,“这不腿脚还没老嘛。”
杨钊看着她的腿,“就算你蹲得下来,那丫头值得你们这样吗?”
“你们?”
尤曼灵秀眉一挑。
杨钊拿起拐杖,撑在手里坐直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们护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曼灵的手指一捏。
杨钊的目光从她的腿上移到了捏紧的手上,给了她几秒钟的消化时间。
“尤曼灵,对她好没事,但别为难你自己。你也明白,如果昨天的事不是牵扯到她,你今天就不是请我了,是要上门来怪我破了你的规矩。”
“我不敢。”
“你没什么不敢的。”
尤曼灵蹲在茶几边沉默了一阵,对吴盼说,“去把门关了,你们都去吃饭吧。”
吴经理答应了一声,带着员工从大堂的后门出去了。
杨钊这才站起来,“走吧,214去说。”
易秋半夜回到家,供电局在楼梯口贴了停电通知,陈慕山拿着新手机,在通知上照,“好像要停到半夜两点。”
易秋“嗯。”了一声,“你回去吧,我洗个澡也睡了。”
陈慕山看着黑漆漆的楼栋,老旧的居民楼没有备用电,楼道里连照明都没有。
“这么黑你怎么洗。”
“洗澡而已,有热水就行。”
易秋说完,借着陈慕山的手机光,找出钥匙,一边说道:“明天你要是能发工资,自己拿身份证去买一张电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