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过后,喝得有五分醉的刘成男扶着一个服务生下来了,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包括刘胖子在内的四五个男人。刘成南走到易秋面前,看了一眼吴经理,吴经理赶紧起来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刘成南带着一身酒气坐下来,伸手找刘胖子要烟,一边对易秋说道:“大小姐来啦?”
“钊爷叫我小秋,到你这里改口了?”
“嗨。”
刘成南点燃烟,驾在膝盖上,“钊爷是什么人,我又算什么。来来,你们都认认啊,这一位,我们集团总的女儿,虽然……哈哈……杨总还没认她,但不妨碍人家把大小姐的架子摆出来啊,是吧。”
他这话一说完,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都笑了起来,刘胖子看着孤立无援的易秋,想劝一劝刘成南,又不敢开口。
“易秋,我知道你今天想找什么事,不就是恨我把你姐妹这里的规矩破了麻,我告诉你,尤曼灵死了,杨钊也死了,什么天大的规矩,都得给我跟着他们一起死了!现在大江南这个场子,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易秋站起身,低头看向刘成南,冷冷地问了一声,“是吗?”
刘成南放下烟头,“你他妈什么表情?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易秋没有说话,但刘成南的气焰却火烈烈地烧了起来。
昨天晚上,张去从境外给他打来了电话,正式把杨钊在玉窝的散货渠道全部交给了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也认可他承袭杨钊的位置,叫他一声“爷。”多年老二熬成老大,刘成南痛快得很,哪里忍得了易秋。
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举着烟指向易秋的脸。“老子今天不妨告诉你,杨总直接给我打过电话,给了老子免死金牌,玉窝所有的散货线都归我,就算你大小姐要插手,我也可以砍了你的手!我劝你对老子放尊重一点!”
吴经理看气氛过于紧张,忙让服务生端来两杯热橙汁,亲自送到刘成南手里,“刘老板,没必要没必要,先喝点东西,易医生是我们前老板的朋友,老板在会所的股份现在也都给易医生了,你们都是老板,都是为了会所好是不是……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不能商量的。”
“吴家富。”
“吴家富”三个字让吴经理眼皮狠狠的跳了跳,而这个喊出他真名的声音令他头疼又熟悉。
不出意外,是那个上班一天旷工一个月的,连服装费都还没有交够的陈慕山回来了。
“他刚才说什么?”
声音逐渐靠近,易秋转过身,看见了一个浑身滴水的人正对着她笑。
一周不见,陈慕山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些,腰上还绑着好几圈挂着锁扣的黑色登山绳,余线折成一柄捏在他的手里。俗艳灯光的逡巡之下,他的下颚线棱角分明,湿透了的长袖长裤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体削得越发修长。
陈慕山甩掉脸上的水,一步一步走到易秋身边,习惯性地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站住脚步。
“他是不是说砍你的手。”
“好像是吧。”
“他的气你都受啊?”
易秋垂下眼睑,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接道:“不然呢,我不想挨打。”
“老子来了呀。”
他说完把手里的余绳往易秋手上一抛,“接着。”
易秋抬手接住绳团,忍不住笑了。
“你干什么?”
“给你个仪式感。”
易秋笑出了声,“什么仪式感?”
“你说呢。”
怎么说呢?
一切原本存在冥冥之中,不能宣之于口的依赖,有了具像化的形态。
此时他腰上的登山绳,二十多年前,他脖子上的锁链,另外那一头,都在易秋手里。
野外的狗,一旦给出信任,交付依赖,有了所谓的忠诚,基本上就很难回到旷野,再次再独活了。
易秋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圈,又看向浑身湿透的陈慕山。
他虽然早就没有了少年时的那份野性和莽性,但眼睛里的诚挚从来没有变过,陈慕山还是陈慕山,还是她无意救回来的少年,他不在乎别人看法,他就是跟定了易秋。
“把这几个人弄出去。”
“他们在这里干嘛了。”
“我懒得说。”
易秋转过身,“我只是不想尤曼灵这么多年的规矩,就这样被他们破了。”
“哦。”
陈慕山看向刘成南,“搞白的搞到大江南了是吧。”
“x你x的。”
刘成南骂骂咧咧地朝陈慕山走了几步,“你他x在山上呆傻了,散货渠道上的事关你个屁事啊。我们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