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纹丝不动,嘴里念着经文,只是眉心紧蹙,双眼紧闭。
“你总是念经,念什么经?念完经就不敢看我了,臭和尚。”钟言将自己的衣裳解开,用胸膛贴住他,那人明显僵硬了一下,断了经文,随后又接着念起来,念得比刚才还快。钟言笑着抬起头来,和高大的佛像对视,宛如一只蝼蚁,被那双俯视苍生的细眼淡淡地盯着,不知天高地厚。
一下子佛没了,眼前又是一面水,钟言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今晚的钟声格外震人心魄,好似要有大事发生。秦翎还在他半抱的怀抱里,他脱口而出:“你不回头看看我?”
秦翎不敢点头,但是也没有摇头:“这是寺庙。”
“寺庙又怎么了?谁说佛就一定对呢?佛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连带着那些和尚也是满口说辞,我不喜欢。”钟言摸了摸他的锁骨,秦翎的心思陡然断了,忘记上一秒自己思考什么,只接着她说:“你别这样说,佛听着呢。”
“就是让佛听着。”钟言揉着他的手臂,“佛若是显灵,就该让你痊愈。”
“别这样说。”秦翎仍旧打断她,不是觉得她不对,而是慌张。怕佛真正听见,恼了她。
“你发什么抖啊?”钟言忽然打岔,知道他不是冷,而是臊得慌。
“没抖。”秦翎一动不动地说,“你……”
“怎么了?”钟言不解地问。
秦翎傻乎乎地心疼她:“你真的……没有发身?”
钟言被他问得不设防,自己的脸皮不薄,可落在这病秧子的手里,愣是脸红了:“你瞎说什么?”
“我……我觉着了。”秦翎的眼神定在水面上,“太瘦不好,你得慢慢进补才行。我娘亲当年的嫁妆里有不少好药,回去让钱管事拿出来。小妹身体好,用不上,她那份嫁妆我也备好了,补品你吃着吧。”
钟言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脯,忽然放轻了声音:“你嫌弃我啊?”
“不是。”秦翎忙说,又沉默了一阵,“只是你这样……真的不碍事么?”
钟言想了想,这回故意紧紧抱住了:“难不成你以前有过贴身伺候的丫鬟?你怎么懂这些呢?”
“我没有。”秦翎被她搂得双腿酥麻,不知是水热,还是她太热了,“我一个都没有,你若不信就去问元墨。你来了,我才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元墨那小子和你是主仆,他自然帮着你骗我。”钟言慢吞吞地磨他的肩,“指不定你以前多少个呢,我……”
“真的没有。”秦翎没让她说完,“我对天发誓!对寺里的神佛……”
“好啦,我逗你呢。”钟言拍了拍他,今晚好似疯魔了,很想他回头看看,“那你就没想过?”
秦翎站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好多次才开口:“病太多了,我没心思。”
“那你现在病好了,是不是有心思了?”钟言在他耳边一吹,“你回头看,我就当作你是真心话。“
秦翎的手在水里紧紧攥握,像是听了不能入耳的话,最后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竟然佯装生气:“你是女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以后不许闹了。”
钟言将下巴放在他肩上,轻轻地笑他。
“你别再笑了。”秦翎也笑了,很无奈的那种笑容,急得一脑门子的汗水,甚至低声求她,“你别抱着我,我自然是无所谓的,我是男子,你不一样。”
“等我不抱了,你可别后悔啊?”钟言贴着他赤裸的肩背,乐此不疲地逗他。秦翎比刚才更羞了,满脸通红,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竟然无知觉地动了动手指。
那场梦里,她是让自己牵手的。他羞怯地回忆着,被她的不抗拒打动,又沉迷其中,又困扰其中。她怎么能这样呢?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什么她总是说出一些让人怦然心动的话,虽然气得发愁,又不愿意让她停下?
山上的夜比山下冷,钟言少有得发汗了,他低温的身体好似菟丝子,依附着眼前的这个。靠在肩膀上偏头看他,钟言心头犹如暖流淌过,他这样弱,却又耿直,读书人就这么有意思。
“你回过头看看我。”玩心上来了,钟言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别总是看着水。”
下巴被一根手指勾住,挑逗,秦翎的喉结狠狠地滑动着。那根手指摩挲他的下巴尖,进而上到嘴唇,沾了水,在他唇上磨着。
“你不看,是不是嫌弃我不好看?”钟言的手指又滑下来。
秦翎用力地喘了下:“不是。”
“那我有多好看?”钟言滑着他的喉结。
秦翎青涩地咽了咽唾液:“像画里一样……见过的女子里,你最好看。”
钟言心满意足,愉悦地微微眯着眼睛,像吃醉了酒。忽然手指一热,他连忙从秦翎的肩上起来,只见一滴鲜血就在指腹悬着,仔细一瞧,秦翎竟然流了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