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女人翻了个白眼,甩着包走了。
夏鸢蝶走进后花园,才发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她是不是不该把长发束起来?
花园轰趴里的女孩们看着都是披发的,这个选项没纳入她的考虑范围。以至于一路走来,好些奇怪的目光都黏在身上,甩不脱,让她有种难抑的烦躁感。
但至少找到游烈前,还是得忍着。
夏鸢蝶一边微蹙着眉找人,一边转过了大半个花园,惹了一身目光。
却还是没找到游烈。
正在夏鸢蝶有点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在身周对上了一双眼睛——呆滞的,迷茫的,智障的眼神。
高腾被旁边人狠拍了把:“腾哥你怎么回事,看小姑娘都看丢魂了?”
“不是……我怎么觉着……这女孩这么眼熟呢?”
高腾正想收回目光,却见刚进来就惹了半场注意的女孩,竟然直接朝他过来了。
夏鸢蝶没有废话,扫过痴呆似的盯着她的高腾:“游烈在哪儿。”
“?”
高腾:“???”
发型能变,眼镜能摘,衣服能换。
但夏鸢蝶那把吴侬软语似的情绪再冷淡也难改的腔口,却是一句就叫高腾被雷劈了似的——
“夏、夏鸢蝶?!”
“噗——”
坐在高腾身旁,同样是高二一班的男生也把嘴里的果汁呛出来了。
一边猛咳嗽着那男生一边难置信地瞪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她?贫困生?腾哥你确定吗?她整容了吗??”
“……”
但凡有第二个选择。
夏鸢蝶一定是不想和类似大脑进化不完全的智障群体多待一秒的。
可惜没有。
于是少女胸脯轻轻起伏,深呼吸后,她咬字尽力清晰地重复了第二遍:“游烈,在哪儿。”
高腾终于醒回神了。
他此刻心情复杂得一言难尽,而最让他情绪莫名的,还是那双在今晚摘掉那副土丑的黑框眼镜以后他才终于看清的女孩的眼眸。
很浅的琥珀色,澄澈,剔透。
明明是个山里来的贫困生,他一年生活费能抵她前面十七八年全家的开销,可偏偏她望着他们时,即便仰视,也有一种清高的干净。
高腾胸腔里顶起种复杂的情绪,最后汇作脸上的冷笑:“干什么啊小姑娘,换了条漂亮裙子,就觉得你能攀得上烈哥了?别想瞎了心,多漂亮的女孩烈哥没见过,你在里面且得排着呢!”
“也不一定啊,”旁边男生跟着乐,“烈哥不都叫常涵雨拽走了?我看常涵雨今晚没她好看,说不定烈哥乐意换一换呢?”
高腾刚要反驳——
“拽去哪儿了。”少女转头,对上开口的男生,声线同她神色一样,安静近漠然地张口。
男生一愣,本能往身后小阁楼指:“那,楼上?”
“谢谢。”
夏鸢蝶轻提长裙,头也不回地抛了身影。
这座小阁楼在后花园西侧,夏鸢蝶从来没上来过,一路上也有来参加轰趴的年轻人,抱着缠着,在旁边的林树前接吻打啵。
夏鸢蝶蹙着眉,慢步走过,心有点莫名地往下沉了。
女孩踏上台阶,迈进那座阁楼里。
阁楼的大堂沙发里就有两个年轻人,夏鸢蝶都没见过,应该不是学生,像是坤城的二代圈子里的。
男人余光扫见她,惊艳地偏了偏头,咬着烟笑:“找游烈啊?”
他暧昧地勾着怀里女人的腰,肆无忌惮打量夏鸢蝶:“他在楼上……忙着呢。”
不知道是对方的眼神还是语气。
像是一颗火星,倏地,落进了夏鸢蝶心底。
于是烧起一片绵延的大火。
但少女面上却愈发冷若冰霜了,她目光四下一扫,确定这片阁楼单层面积不大,应该只有面前的楼梯一处。
她没回头地拎着长裙,朝楼梯跑去。
雪白的小腿在月光下盈盈,如雪色,又胜过雪色。
男人惊艳遗憾地落回眼,抱着怀里的女人问:“你说她们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连游烈今晚办这场趴的目的都看不出来?”
怀里女人偎着她:“什么目的呀,不就是轰趴吗。”
“这可是他朝他老子开的第一枪,”男人恶劣地笑,“他自己要下地狱,怎么还一堆人想跟着他跳呢?”
“……”
阁楼,二楼尽头。
一面离地长窗,开了半扇,白纱被夜风拂着,神秘又暧昧地扬在花纹繁复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
而另外半扇阖着的窗旁,叠站着两道身影。
月色迷晃。
游烈今晚穿了一身黑,与夜色化不开地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