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诶,瞎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正规企业。”老郭假装严肃,摆手,随即自己也笑出声来,“何家也是能数上多少年的‘老钱’了,到这一代弄得这么难看,圈里明面上不敢,暗地里偷偷笑话他们的可不少,何必呢?”
倪和裕靠在椅子里想了想:“你换位思考一下。”
“嗯?”
“假使你是何得霈,子女无望,膝下就何绮月这么一个担不起继承人责任的亲生女儿,需要找一位最得力的乘龙快婿,最好老少相携,齐头并进。”
倪和裕不紧不慢地说完,停顿,笑眯眯抬头:“你尽可放眼国内,这乌泱泱的一群二代里,你选谁?”
“嘶……”
郭齐涛很是配合,自己都憋不住乐:“这要是没他,那其他人,我也不是不能凑合。”
“现在不但有,对方家里也有意愿,他公司的关键融资轮还有半数胜算掐在你手里呢。”倪和裕含笑问。
郭齐涛:“那这,确实,也就不能怪人家下黑手了。”
倪和裕笑而不语。
“不过你这一说,我都觉着他得留给我闺女啊,谁知道再过十几年,我闺女那一辈里还有没有他这样的?”郭齐涛十分遗憾,“不得不说,游董这人手段狠得很不怎么样,但子孙福分上,真是叫人艳羡。”
趁着游烈听不到,倪和裕也难得点了头:“是。”
两人对视了眼,不约而同地缺大德地笑了。
“生子当如孙仲谋。”
“哈哈哈哈……”
游烈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位“缺德”的合伙人降到儿子辈了。
狐狸这周接了一场会议同传,这会儿在距离北城上千公里外的一座城市出差。
想得很,摸不到。走在空荡荡的大平层里,游烈一边擦着湿漉漉的碎发,一边漠然又懒怠地垂着眼。
好不容易他这边有半天空闲,却见不着狐狸。
仿佛谈了场异地恋。
游烈低叹,靠坐进沙发里,捞起被带进浴室也寂静无声的手机,点开来看了眼。
不出所料。
狐狸没回消息。
那就是还深陷工作里。
游烈向后靠仰,陷入纯黑真皮沙发,乌黑碎发从冷白的额前垂下来,带下一两颗晶莹欲坠的水滴。拉伸得越发修长的脖颈上,那颗喉结也因为他后仰的动作格外明显地凸起。
大概是因为刚洗完澡,透起点淡而性感的红,而没入领口的地方,藏着半枚快要褪尽痕迹的牙印。
游烈阖着眼,手腕勾抬,泛着凉意的指骨在那点印痕上轻按抵住。
想狐狸。
想抱狐狸。
身体里某种欲'望慵懒苏醒。
游烈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还未从情绪中自拔,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忽然就响动起来。
“——”
碎发下漆黑的睫羽倏然掀起。
游烈惊喜地直回身,同时抬起手机——
助理。
游烈:“……”
几秒后,电话接通。
行政助理听见自家老板在手机对面开口,声线沉郁冷戾,像是一秒钟前刚被全世界欠了一个亿。
“人在哪儿。”
助理被冻了几秒,才回神,小心翼翼:“西城区,在集团名下的一座会员制高尔夫球场。”
“备车,我二十分钟后下楼。”
“是,游总。”
“……”
游烈很了解游怀瑾。
像那样的人,是不会闲着无聊去高尔夫球场的,但凡在那边,一定是有什么合作生意。
且多半是机密,不方便叫外人听见或者拍到。
半私人性质的会员制高尔夫球场最合适,非准勿入,岭地广袤,半点遮掩都没有,藏不下人,也藏不下摄像机。
唯一的bug,是拦不下某位持有集团相当一部分股份、且被公众认定是下一代集团掌舵人的董事长独子。
事实证明,游烈确实猜对了。
他只是没想到,游怀瑾的客人,刚巧就是老郭说的另外五成——
何绮月的父亲,何得霈。
“不问自来,还让你何伯伯撞见了,像什么话。”
早得了通报,游怀瑾对于游烈的出现半点意外没有。
高尔夫球场上撑着遮阳棚,游怀瑾和何得霈一身休闲运动服,坐在遮阳棚里,俨然像两个慈祥和乐的普通中年男人。
不过何得霈年纪长了游怀瑾一轮还多,白发尚能染黑,皱纹却是遮不住的,对比起游怀瑾已然显出几分老态。
“不碍事,年轻人,有股子冲劲那是最好不过了。”何得霈温和地笑望着游烈。
游怀瑾叹声:“教子无方,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