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蝶,夏小姐?”对方吐字清晰,眼神向她征询。
“您好,”夏鸢蝶略作迟疑,很快就回以谦和微笑,“我是。”
“哈,久仰大名啊夏小姐。”
“……”
夏鸢蝶眼神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她微绷直了腰背,压着警觉看向对方——
她绝不想因为她和游烈的私人关系影响到Helena科技的商业交流。
如果对方要做嘲讽,那她一定会立刻离场。
夏鸢蝶身旁,游烈察觉了什么,眼神微微下压了些。
结果却是夏鸢蝶多虑了。
那人确定了她的身份,就开始了他的夸赞输出:“之前我就听业内朋友给我介绍过,说口译行业有位夏老师相当了得,今天在会场现场,听了夏小姐那一段辩论的同传节奏,我才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功底啊,很难相信夏小姐竟然是位业外人士……”
游烈从夏鸢蝶那儿收回视线,终于在对方漫长的溢美之词又起一段时,他侧前挪了半步。
“我早就——哎,游总?”
“抱歉,陈总,”游烈勾着淡然笑色,“夏小姐今晚毕竟是我的陪同译者,现在也算工作中,您这样,她会很为难的。”
“噢,抱歉,那我长话短说,”对方绕过游烈,朝夏鸢蝶递出名片,“夏小姐如果有意留在航天领域做驻公司内的专译,我司翻译部至少有一个副部长的空缺,永远为夏小姐留着。”
“……”
游烈笑色未褪,但沉低下去的眼神已经快给那张名片撕碎了。
尊重狐狸的职业性。
默念三遍。
游烈再撩起眼时——
灯光慢慢落到最暗。
如漫步星河的背景音乐逐渐起势,盖过低微的杂音,酒会主持人开始致结束词。
而方才那人终于识趣地退场了。
昏暗到难辨面目的灯光里,游烈慢慢朝夏鸢蝶倾身:“扔了好不好。”
夏鸢蝶无辜转头:“我听不懂游总在说什么。”
“他这是当着我的面,挥锄,挖我的墙角。”游烈眼神冷淡地朝昏暗里那人离开的某个角落落了一记眼刀。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
游烈转过头,看向没良心还狡黠装无辜的狐狸:“如果你真的要进哪家公司,入职翻译部,那Helena科技应该是你的首选吧?”
“你们都还没有翻译部。”
“会有的。”
“有也未必。而且我觉着翻译公司或者自由翻译都挺好的,短时间内不想进到一家大型企业里。如果游总很满意我的翻译服务,那可以继续考虑和东石谈别的翻译项目合作——至于我个人,会酌情考虑,要不要亲自接你们的项目邀请?”
“……”
身旁久久无声,只有低而恢弘的背景音乐和主持人的结束词。
夏鸢蝶正疑虑着,是不是对游总太过冷血无情,惹得大少爷伤心了的时候,她就忽然听见,昏暗里那人侧过身,几乎贴上她耳鬓。
他哑然低笑了声。
“蝴蝶。”
“?”夏鸢蝶莫名其妙,微微往旁边躲了下。
“小蝴蝶。”
仗着没人看得清,游烈又将她拉回身前。
那么多人近在一个房间内,即便灯火昏暗,音乐恢弘,主持人演讲盖过了细微声音——但他就不怕灯突然亮了,音乐突然停了。
那这点“苟且”岂不是要上明天的财经新闻。
夏鸢蝶木了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想你知道,”
游烈低声:“就算以前是小虫,现在也已经是只漂亮又耀眼的蓝蝴蝶了。你看,你飞过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为你停留。”
夏鸢蝶一怔。
“所以不管今后听到什么,不必怕,也不要慌,”游烈抬手,在黑暗里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任何一个位置,你都配得上。自然也包括我身旁。”
“……”
夏鸢蝶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没出息极了。
不然怎么会叫游烈一两句话,她就说不出话,快要红了眼眶。
怕回眸就会被他察觉。
夏鸢蝶垂下眼睫,也紧紧地握住了游烈的手。
“…好。”
这一次,不管再面对谁,我都会尽一切所能,站在你身旁。
那晚餐酒会结束后,是游烈亲自开的车。
大概因为要见客户,场合礼仪总要迎合,游总今天难得没开出他那辆十万不到的桑塔纳,而是一辆低调的深灰轿车。
夏鸢蝶连车牌logo都没来得及见,就被游烈塞进了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