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恶狠狠的一脚将丁嘉致直接踹倒在地,他们才反应过来将两人隔开。
而在女生尖叫声离开后,游烈在原地僵站了几秒,似乎是要转身走的。
没人打算拦。
他那个样子太骇人,而且丁嘉致的目的已经达到——最后一场英语考试,游烈怎么也不可能赶得及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被踹得险些背过气去的丁嘉致从地上佝偻着爬起来,他捂着小腹,嘶声笑了。
“等着吧游烈。总有一天,老子让那张照片成真。”
“——”
走到台阶下的身影骤然僵停。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男生们最初还是想帮丁嘉致的,也确实动手了,直到他们发现游烈仿佛彻底疯了——他似乎不管不顾就真要在这里打死丁嘉致。
几个男生吓得收了手,想给两人拉开。
结果尖锐的警铃声就从远处的校园大道传荡进来,男生们再顾不得,全都慌了神吓得蹿出活动室去。
游烈被两个警察从丁嘉致的脖子上扣住手腕,摁在地上时,他左眼已经被额角淌下的鲜血染得一片通红,看不清视野。
比他更惨烈的丁嘉致长喘过气,嘶声笑着翻过身,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咳嗽,他指着乱成一片的活动室外。
丁嘉致咧嘴,含着满嘴的血,痛快地笑起来:
“没来——没来哈哈!我让人去告诉她了,可夏鸢蝶没来啊游烈!她根本不在意你死活!——你是死是活,还没她一场考试重要呢哈哈哈咳咳……”
笑到一半的声音被撕心裂肺的咳嗽盖过去。
“别乱动!”
按着游烈的两个警察狠声,吃力地压住这个白衬衫都被染得血红的少年,其中一个从后腰摸出光色冰冷的手铐。
“咔哒。”
手铐铐上。
游烈跌阖下了血染的长睫。
被警察从那个逼仄阴潮的房间里往外带,到台阶下,身后犹传回来丁嘉致嘶哑的声音。
“游烈,我是输给你了,可你也没赢。”
他咳嗽着,嘶声作笑,“她那种人,就算你把心掏给她,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
“让他闭嘴!”跟队的老警察皱着眉,“看看重不重,死不了就一起带走!”
“是,队长。”
老警察皱眉,看了眼被从面前带过去的少年。猩红的血将男生的左眼眼睑染得骇人,失血或者暴力让他面色透出苍白的冷感。他紧阖着眼,额角,鼻梁,颧骨,凌冽张扬的五官间全是污痕和血,像是本该清贵却颓败在污泥里的金器。
人被塞进警车,老警察坐在他一侧。
门合上,警笛尖锐地嘶鸣。
老警察皱着眉:“你就是游烈?怎么回事,门卫说是你让他报的警?不是说有个女孩被——被绑架了吗,她人呢,人现在在哪儿?”
“……”
车里久久死寂。
半晌,垂着头的男生后仰,靠在警车后排的皮座里。
血从他额头淌下,没入漆黑的发际。
他像笑了。
或者只是薄冷而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没人,”游烈声音沙哑,“我俩的仇,跟其他人没关系。”
“……”
夏鸢蝶从未想过,她人生里的第一次提前交卷,会是在她高考的英语考场。
和整场考试一样,她像个冷冰冰的、只具备理性思考能力的机器人,确认过名字和考号,确认过答题卡填涂,然后拿起文件夹,起身,到前排将考卷递给老师,点头,最后转身出了教室。
文件夹被她塞进书包里,用力过度,尖角在手指上划了条口子。
鲜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女孩慢慢攥紧手指。
下一秒,她拎起书包朝楼梯口跑去。
那也是夏鸢蝶人生里最荒唐也疯狂的一场,在她那无比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人生路上,这是她第一次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跑到呼吸里全是血腥气,跑到冲出陌生的校门,跑到在一张张陌生而惊讶的面孔里横冲直撞。
“同学——哎!”
拎着话筒的不知道什么人拦在她面前,夏鸢蝶躲不及,两人撞在一起,她踉跄地摔在地上。
火辣辣的触感片刻就被麻木盖了过去。
夏鸢蝶起身,没有看地上的人和乱做一团的人群半眼,她终于冲到了街边,拦下第一辆出租车。
一路风景模糊得像在一个梦里。
夏鸢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别墅区,怎样看见一脸愁容的赵阿姨惊慌地跑过来,在她耳边急切地担心地叙说着什么。
她说了夏鸢蝶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