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晚风(64)
语气间全是怅然。
那是脑啊,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了。
白语一想到这里,心里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苦闷。
陈言明白了白语的烦恼。
他低着头想了想,鼻尖不停的戳着卷子,然后把笔一扔,推开了椅子,转向白语,“走,我领你出去。”
“啊?不学习了么?”
“走吧,就你这样子还学什么学?”
*
陈言骑着自行车载着白语,车子比之前稍快,但仍旧很稳,秋风吹过白语的头发,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日光打在头上,炫目又刺眼。
这是白语进入高中后第一次在日光下坐陈言的车,看着阳光浸润下的城市,有些爽朗。
“我们去哪儿啊?”白语看着两旁的街道,有些疑惑。
“坐着就行了。”陈言没有正面回答。
白语从后面望去,少年的肩背宽阔,微微躬腰,两个胳膊把着车把手,青筋微凸,看起来十分有力,眯着眼向上看去,阳光洒在他的发梢,是一片金黄。
不说就不说吧,神秘兮兮的。
骑行了很久,久到白语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脱离了城区。
两旁的高楼渐渐低矮,房子开始变的老旧,有岁月斑驳的痕迹,白语之前从未来过这里。
慢慢车子的速度开始降低,从宽阔的大道驶入了一条有些拥挤的小巷,小孩儿的吵闹声和狗吠声渐渐响起来。
车子停在了一栋很老旧的楼面前,这栋楼只有四层,灰色的外表,水泥铺就的台阶,和石城的姥姥家以前的老家有些相似。
陈言停好自行车,站到打量着四周的白语身边,“这是我姥姥家。”
姥姥家?以前从未听陈言提到过他的姥姥,她只知道陈言的姥姥姥爷很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姥姥在我印象里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但是脾气有点倔。姥爷去世后,我妈说她和爸爸当年想把她接出来,但是姥姥不肯,只想守着这座旧房子。”
白语侧过头看着陈言的侧脸,他陷入了回忆,眼神不再有昔日的神采而是一片温柔,微风吹过,拂动了陈言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好看的额头。
他身上突然流露出了一种叫做悲伤的感情。
“走,我们上去。”
停在二楼的门口,是一扇有些生锈的铁门,陈言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领着白语进去。
白语意外的发现,虽然家具都蒙上了白布,但是很干净。
“我妈每隔两个月都会来打扫一次,这里一切都没变,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陈言撩开了蒙在沙发上的白布,示意白语坐下去,是老旧的镂空木质沙发,古香古色的。
“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姥姥吧。”
白语点点头。
“其实我跟我姥姥感情很好,六岁以前我都住在这里,后来上小学以后才被我爸妈接回去。”
“我以为你不提,是和我一样,我对爷爷奶奶的感情不深,所以没什么回忆值得被提起。”白语确实这么觉得。
陈言扯了一下嘴角,微微低头,碎发落在额间,很好看,“不提她,不是因为感情不深,而是感情太深了,不知道从何提起。”
“我上幼稚园的第一年我姥爷去世了,那时候我还不懂怎么表达感情,亲人的离世对我而言仿佛是一个去了遥远地方的童话。我妈怕我姥姥伤心,想把我姥姥接出来养老,可她不肯,我妈没办法,只好给我办了转园手续,美其名让我姥姥照顾我,何尝不是想找个人陪着她。”
“我姥姥对我很好,她是个退休的中学老师,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领着我读书看报,可以说我的启蒙老师就是我的姥姥。”
“她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太太,小时候我很淘气,打坏了她精心栽养的花,她只会笑着轻轻拍打我的屁股警告我下次不许了;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弄的满身都是泥巴,她也从不说我,第二天床头上还是放着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白褂子;还有一次玩弹弓,不小心砸到了邻居爷爷的头,她也不骂我,只是领着我上门给人道歉,教给我什么是是非对错,她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那时候我爸妈不在榕城,只能一周来看我一次。每次他们来我都特别不高兴,总觉得是外来客,还得辛苦我姥姥做饭给他们吃。”
白语白语听着听着就笑了,那一幕幕画面仿佛就生动的出现在眼前,可笑完之后看着陈言的侧脸,眼睛却渐渐花了。
“后来我要上小学了,我父母的工作也调回了榕城,我不能再呆在姥姥身边了,我哭了好久可是都没用,这边没有小学,我得回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