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慕韶光和解君心分站冰棺两边,并没有肢体接触,但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气氛,却无端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而这也是慕韶光在有过去那些记忆的情况下,第一次同时看见步榭和解君心两个人一起站在他面前。
这样看来,两人之间的对比反差尤为强烈,本来是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被混淆的。
慕韶光冲着步榭点点头,道:“师兄,回来了。”
步榭也迎上来,几乎是有点急切地握住慕韶光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心中稍稍安稳,跟着又上下打量了慕韶光一下,说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慕韶光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刚才,我想去唐郁父母的住处看看,也不知道触动了里面的什么机关,突然受到魔气袭击,幸亏有解尊使帮忙。”
慕韶光把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步榭听完之后,便冲着解君心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多谢。”
解君心没有回答。
步榭叮嘱慕韶光道:“你就站在这里,别靠近,我进去看一看。”
慕韶光道:“好。”
步榭缓步走过去,然后谨慎地将那道门推开了一道缝。
慕韶光本来还想告诉他,门上有刚刚解君心设下的禁制,但此时见步榭直接过去就把门推开了,竟然毫无阻碍,便没开口。
那一瞬间,压抑的魔气再一次纷涌而出,目标明确地向着慕韶光袭去,步榭早有准备,身形忽动,凌空跃起,并掌劈下。
他甚至没有拔剑,掌缘如刀,将魔气一斩而断,同时左臂将广袖一甩,顿时挥洒出一片金光。
一股柔和醇厚的力道将被斩开的魔气包围在其中,然后如布匹般地一绞,顿时使其如沙尘一般点点散尽。
而就在这一瞬间,慕韶光忽然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好像是他身上的某种束缚突然断掉了,但这感觉并不难受,倒好像全身的筋骨为之一松。
解君心忽然沉声说道:“看唐郁的尸体。”
步榭收手落地,与慕韶光同时回头看去,只见方才还躺在冰棺中的尸体赫然化去,几乎转眼就剩下了一件空荡荡的衣服放在那里。
解君心一步上前,挥手将衣服拂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骨灰。
他感应片刻,说道:“唐郁阳寿早已耗尽,尸体也早就不应该存于世间,定魂之物没了,所以尸体就消散了。”
慕韶光道:“难道他体内根本没有魔神的力量?那是什么东西在保他?”
步榭进到内室,在刚才的书架上一一找去,最后拿起了一盏灯,说道:“我想,应该是它。”
只见那盏灯通体乌沉沉的,上面绘有古怪的花纹,每一道花纹的中心都是人眼形状,半开半闭,看上去无比诡异。
解君心沉声说道:“借寿灯。”
慕韶光道:“魔器?”
解君心道:“我听说鸢婴的宝库里曾有过这样东西,能将两人的寿数绑在一起,这样就算其中一个人阳寿已尽,只要不斩断这层联系,他也不会彻底断绝生机。”
步榭道:“我曾听人说过,唐夫人一开始生下的是一名死婴,不过过了半个来月,一直把他养在灵水中,竟然就活过来了,这样说来,是他的父母为他借了寿!”
原来一切早有定数,怪不得当初唐郁会第一个找到慕韶光。
不管唐郁是否知道借寿的事,但两人之间命脉相连,冥冥之中的因果自然也要更深。
唐郁自愿献出气息、记忆、身份,来让慕韶光去魔域取代他的存在,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偿还。
自然,这也并不怎么让人愉快就是了。
步榭从灯中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唐郁的生辰,竟与慕韶光是同年同月同日。
他冷哼了一声,手下微微用力,灯与字条顿时一起化为齑粉。
慕韶光在脑海中寻找着相关记忆,说道:“之前唐郁刚来穹明宗传达天机的时候,我也曾进过那间屋子,当时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我走之后,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没有动过……那可能是因为我如今伤势未愈,所以借寿灯才会趁机发动反噬?”
步榭和解君心都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慕韶光并不是因为记忆缺失的缘故,而是魂魄根本就不全,自然压不住借寿灯。
顿了顿,步榭才说:“你们两个是同一天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父母才会选准了你当唐郁的护身符。之前我们还说,唐郁的尸身不坏,说明魔神的力量碎片一定在他体内,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继承到魔神的力量。”
慕韶光沉吟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如果这样算的话,那力量碎片会不会也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