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千朝为什么也送药,难道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会不会是看见了。”
“他若敢看,就把他的双眼弄瞎,他若敢碰,就把他的双手折断!”
“我一直觉得他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应该多盯着些。”
解君心看着那托盘,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不过是多此一举的殷勤罢了。揉腰的药酒,那管什么用!”
他将手一挥,送药的弟子脚步一顿,脸上瞬间掠过迷惑之色,跟着又继续抬步向前走去,甚至好像并没有发现托盘上的药瓶已经变了颜色。
他进去之后,见了慕韶光,将来意说明,慕韶光正斜倚在床上看书,闻言随意点点头,将小药瓶接了过去。
他漫不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闻到股药香,脸色忽然微变,抬头说:“你说这是什么?”
房中的烛光将他素来白皙的面庞隐隐映出些微红晕,瞧来美不胜收,那修士很莫名,又觉心动神摇,不敢多看,低下头很恭敬地回答说:“是掌门命弟子给您送来揉腰的药酒。”
“哼。”
片刻之后,慕韶光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随手将药瓶扔到一边——什么问千朝给的,这股气息他只用过一次印象就十分深刻了,绝对不会记错。
“辛苦你了,回去跟掌门说,我收下了。”
慕韶光拍了拍那名修士的肩膀,道:“去吧。”
那修士被他一拍,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觉得头脑一阵清明,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精神了,通体舒泰,说不出的舒适。
他点头告退,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想,怪不得人人都喜欢芷忧君,果然是让人一见就觉得心旷神怡啊。
修士走后,过了片刻,慕韶光终究还是伸手,将那个小小的药瓶拿起来,拈在指间,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向着窗外望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正欲离开的解君心也一转身,若有所觉地望向那扇亮着烛火的窗户。
隔着阑珊月色,两道原本不可能看见彼此的目光遥遥交汇了,随即,解君心唇畔掠过一丝笑意,转身离去。
*
约定之日很快便至,慕韶光和问千朝差不多也都养好了各自的伤病。
宴会设在合虚之外三十里处。
虽然说是宴会,众人却并没有共坐,而是两排座椅对面而设,魔修与仙修各占一边,看上去壁垒分明。
慕韶光从来守时,去的不早不晚,结果发现,自己成了最后一个到的。
他四下一看,挑了挑眉梢,心中暗想:“人真多啊。”
这次到场的客人确实出乎慕韶光的意料。
魔域这头,自从大长老涂垚为慕韶光所杀之后就事事低调、深居简出的另外两名长老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合虚重要人物,但魔神的那些弟子都没到场。
慕韶光知道,这是因为上次合虚坍塌,地脉受损,灵气大量流失,虽然表面上的建筑修复好了,但还有一些善后工作没有完成,这些魔使们各有属地,因此往往需要亲自前往巡察。
夹谷致的宴会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时间,很难说,是没有知情人给他通风报信。
而对面的仙修那边,一些跟夹谷家交好的门派,以及另一部分中立的门派也有派人到场,所有准备好的座位都已经坐满,甚至有人是自己备了座椅过来,但即便如此,正中间的一处位置还是空了出来,谁也不敢僭越。
——因为那是为慕韶光准备的地方。
芷忧君的地位素来尊崇,几乎已经成了整个仙门的一道标志,不管人在与不在,都是不会有任何人冒犯于他的。
但此时作为唐郁的身份,慕韶光目光一转,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魔域那一边。
落座之后,他含笑说道:“真是好隆重的盛宴。夹谷家主如此盛情招待,倒令我惶恐了。”
夹谷致说:“唉,都怪我家门不幸,被妖人蒙蔽,才会产生上次那样的差错。想到因为这事夹谷家冒犯了唐公子,还把您给打伤了,老夫心里就时时不安,所以又特意请了些见证人过来,当着这众人的面,来给您赔不是了。”
慕韶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淡笑着说:“你该赔不是的,不是叶天歌吗?”
夹谷致顿了一下,才说:“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她不愿意见我也没法子,只能徐徐图之了,还望今天冰释前嫌之后,唐尊使也能帮忙美言几句。”
说完之后,他便亲自端着酒壶走过去,要给慕韶光倒酒:“来,唐尊使,老夫敬您一杯,喝完这杯酒,咱们一笑泯恩仇。”
他倾酒欲倒,慕韶光却抬手盖在了自己的酒杯上,说道:“言重了,言重了,长不敬少,在下不敢当您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