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光这般笑眼弯弯地温声细语,世上不会有人还能有什么抵抗力,叶天歌着魔似的点了点头。
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答应他了。
可她在魔域这么多年,对于解君心的畏惧以及对方那股疯劲的恐怖认知简直是根深蒂固的。
况且相比慕韶光,叶天歌见过解君心更加残忍和疯狂的一幕,实在无法对这个人产生半点信任。
她永远都忘不了,有一年魔神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位弟子一同出去办事,路上和一群修士发生了冲突。
其中几个修士嘴里不干不净,指着解君心骂了两句操他媳妇什么的市井粗话,就被解君心顷刻间拔剑,将他们身上的肉片片削了下来,漫天血肉中剃成了一具具骨架。
这个人,根本没有人性。
答应了也没办法,叶天歌想着,慕韶光是个重视同门情义的人,连程棂和殷诏夜那种浑身上下写满了混蛋的人都得他关照,那么现在对着解君心,他既然愿意去信一信,也只好由得他了。
好在自己一起跟着,也可以保护他,提防解君心一点。
于是,叶天歌坚定地说:“我当然信你。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
问晖在旁边张了张嘴,但又觉得不好质疑慕韶光的决定,便没有说什么。
慕韶光对周围的人都对他百依百顺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当即便说:“那明天一早就走,你先在这里歇一歇吧。”
叶天歌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躺下,慕韶光则转身出门。
问晖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低声道:“芷忧君。”
慕韶光道:“怎么?”
问晖说:“是我这回带的灵丹和一些防身的符咒,都是其他的前辈们送到掌门那里,让我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给您。”
慕韶光看他直接把个乾坤袋递过来了,接到手里掂了一下,只好摇头。
他说:“哪用得着那么多,他们当我是什么?”
问晖欲言又止,说道:“掌门也是担心您。自从您不在山上之后,掌门每天都不安生,只是惦记着您的安危。在他心里,您是他的师兄,更是他的亲人,所以才一直对您依恋敬慕……”
这话问晖自己都说的磕磕绊绊的,像是背诵课文一样,慕韶光半低了头听着他说,脸上带着点有点牙疼似的神情,眉梢倒是越挑越高。
终于,他受不了地打断了对方,直接问道:“别背了。你直接说,问千朝又干什么事了?”
问晖犹豫了一下,说:“掌门说,您要先答应不生气,我才能告诉您。”
慕韶光伸手,抓着他领子把他揪到自己近前两步,问晖踉踉跄跄地被拽了过去。
慕韶光一手揪着他的领子,一手拍了拍问晖的脸,似笑非笑地说:“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在你们心里,我是个心胸狭窄很爱生气的人吗?若是我不答应,你便跟着他一块威胁我,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话一下子把问晖说的单膝跪了下去,连忙道:“芷忧君,那我是万万不敢的,您在我心中,是最重要最敬慕的亲人。”
问晖的膝盖还没有着地,就被慕韶光抓住肩膀,拎了起来,简短道:“早知道就是他派你来我这当说客,那你就说。”
问晖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掌门改了一百二十座祭庙,都归到您的名下了。”
这可真是出乎慕韶光的意料,他猛的一震,脱口说道:“他这不是胡闹吗?让他都给我改回来!”
慕韶光这才明白过来,他还是想简单了,怪不得问晖这样战战兢兢的,也怪不得问千朝会有那样的话。
因为这祭庙,对于每一个修仙门派来说都十分重要,也是这个门派获取百姓们信任的证明和力量、声望的来源。
通常,各门派祭庙里面供奉的神位都是本派掌门,纵使还有其他较为德高望重的仙君,或者门派中资历很深的前辈,顶多也就建上一两座便罢。
慕韶光禅让掌门之位的时候,就已经吩咐把所有的祭庙都改成了问千朝,这是正常的流程。
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问千朝一下子又拨回了一百二十座给他,估计任何一个门派都没有这种事情,效果简直等同于人间的皇帝又做了一件龙袍给王爷穿。
“你……你回去,现在就跟他说,”慕韶光道,“让他立刻给我改回来!既然当上了掌门,就给我好好的当,不要总是花心思做这种没有的事情,我也不需要那些。我的身体没问题,他还成天怕我死了不成?”
慕韶光会这样说,显然也是动了真火。
大概除了问千朝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省心师弟,再没有人能让他情绪如此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