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热乌龟(131)
她干脆放弃行李箱,警戒地后退一步, 警告:“现在是在外面。”
他把行李箱拉到一边, 无辜:“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许愿盯着他。
不信。
“真的。”谢惊休嗓音软下来,可怜巴巴, “你这几天难道就不想我吗?”
她偏头仔细想了想, 强行压下唇角,故意道:“还好。”
“?”谢惊休愣了一下,“你认真的吗?”
“昨天有跟你通过视频电话啊。”她掰着手指数, “而且我每天都有给你发消息。”
“这就够了吗?”
她诧异:“还不够吗?”
谢惊休盯着她,不吱声。
夜色朦胧,路灯昏黄, 他睫毛半垂, 委屈得要死, 伸出手, 去拉她的衣袖, 力道不重, 只是捏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扯。
许愿瞧了他半晌, 还是没忍住, “噗嗤”一下笑出来,边笑边开口:“那你就说,你想怎么样?”
他勾住她的袖口, 靠近了些, 咫尺之间,他垂首问:“怎么样都可以吗?”
她捏了捏包上的乌龟挂件, 余光扫视了一遍周围,还好,没人,便低头轻轻咳了声,小声:“可以。”
可以纵容他一下。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怀抱,带着夏季的灼热发烫,锢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谢惊休身上带着一股香水味,带点柑橘的涩,木质冷调,闻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很清爽。
“那就抱一会儿吧。”他轻声,“真的好想你。”
许愿愣了一秒,随后慢吞吞抬起手,掌心触碰到他柔软的发丝,抚了抚。
“谢惊休。”静了一会儿,许愿喊他,听见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来,尾音上扬着,她道,“我给你买了一个挂件。”
“所以不要不开心啦。”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不开心。
抱了好一会儿,谢惊休才在她耳侧慢慢开了口,嗓音低低的,化在风里:“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乐队里有两个唱歌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叫路震。”
她拍拍他的背:“嗯。”
“我来到这个乐队就是因为他向我递出了名片。”
她又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音乐节愿意邀请我们了,他说自己想放弃了。本来应该是合唱,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能唱完。”
谢惊休道:“其实我早就有预感的,从他有意无意说自己今天不唱了,要我上台,可是他明明就在那里,他已经坚持那么久了,在我来到这里之前。”
“所以你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吗?”
“不是,其实我知道原因。”他说,“我知道他年纪大了,乐队一直不景气,吉他手和键盘手都换了好几个,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没办法协调好团队,没办法带大家走出去,后来我来了,乐队终于稳定下来,他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只是他不说。
“我也知道,他的生活压力很大,近四十岁了,没有存款,没有房子,父母催了他好久婚,我感觉他很累。前几天他出了点事故,嗓子坏掉了,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顿了顿,许愿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声,轻轻的,颤抖的,可是他的语气又是平静的:“我只是为他感到难过。或许马上我们就要成功了,可是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许愿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雨后的风终于带了点微凉的气息,可是今天的月光并不温柔,就像是针尖,戳下去其实不太疼,只是一阵一阵的难受。
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所以她只能从包里拿出那个狐狸挂件,为他轻轻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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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周只下过这么一场雨,天却始终没有放晴,多云。
这次的音乐节规模很大,许愿来挺早,现场已经有一些人候着了,谢惊休还要做造型,许愿便让他别管自己。
陆陆续续,场地上人越来越多,带着荧光棒的,带着灯牌的,喧闹的,她扫视了一圈,还看到几个举着“WAVE最棒”的牌子,不由莞尔。
天渐渐暗下来,舞台上蓝色光束扫视台下,引起一阵尖叫,好多名字混杂在一起被吼出来,许愿一个都听不清。
灯光暗下来,音乐节正式开始。
最先出场的是个rapper,气氛点燃,耳侧一直有人在咆哮:“白哲宇!看这儿!妈妈爱你!白哲宇!”
音乐声响起,台下观众跟着吼唱出歌词,大屏幕上扫过台下,又定在舞台上手握话筒的rapper身上。
许愿低头翻了翻节目单,谢惊休的节目在第四个。
喊叫的热浪一声高过一声,比音乐声还要热烈,终于在某一秒钟停下。
大屏幕上投出四个黑色字母——W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