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被囚禁并杀害的哥哥,盛无衣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看到没有,对疯子心软就是这么个下场,就算你被他们折磨到一心求死,他们也只会觉得都是你的错。”
若非顾然以前没真正受到过太大的伤害,盛无衣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他敲醒。如今顾然自己想开了,他说起话来就没有顾忌了。
其实就算是谢重明,盛无衣也觉得这家伙表面一套内里一套,以前表现出来的全是假象,成婚后才原形毕露。
不过人是顾然自己选的,日子是顾然自己过的,只要顾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盛无衣便也不打算多嘴。
顾然道:“这样的人应该还是比较少的。”他虽然曾因宴知寒几人的内心想法伤过心,却也并不认为世上之人都会如此,至少他有许多真心相交的老朋友,来到北大陆以后还交上了许多有趣的新朋友。
盛无衣没再说什么。
事情基本已经清楚了,弄出这场献祭的人就是这座城池的城主,也就是双生子之中的弟弟。就连当初他这城主之位,也是靠着毁掉兄长的半张脸得来的。
饶是顾然是个修行之人,骤然撞破这种扭曲至极的感情还是觉得遇上这种疯子简直太可怜了。
“你说当初北宗长老曾相中双生子里的哥哥。”就在顾然满心感慨的时候,盛无衣敲着桌子继续推断,“你说当初拒绝随那位长老回北剑宗的人会不会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弟弟?”
这对双生子长相一模一样,从小同吃同住,恐怕连气息都是相近的。
以那个弟弟的疯劲,得知兄长有了迈入修行大道的机缘,恐怕会想方设法阻挠。等成功哄走那位长老,他那扭曲的占有欲会越来越难以控制,所以决定毁掉他兄长的半边脸、夺走兄长的城主之位,设法将他的兄长囚禁起来……
顾然悚然而惊。
如果一切真如盛无衣所言的话,那人的求死之心就可以理解了。任何人被自己的至亲折磨至此,恐怕都会丧失活下去的意志。
偏偏就连求死,他的弟弟都不肯让他如愿,竟要拉着满城人的性命给他陪葬。
顾然道:“对方献祭的对象是魔神。”他揉着自己的眉头,“虽然后续的全城血祭被我阻止了,但满城主府的人都已经被他献祭掉……他们的神魂恐怕已经被魔神收走。”
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丰厚祭品,魔神没理由会拒绝。
所以那个可怜人连死后也不得自由。
将来……
顾然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让这个可怜人的神魂能够脱出泥潭。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总要试试看。
顾然再次翻看手中的卷宗,记下了那个哥哥的名字。
……
魔神殿深处。
那无声涌动着的黑暗存在正借助城主兄弟视野,反复回看着那个出现在城中的身影。
是他。
明明没有心脏,新生的魔神却感觉空寂的魔神殿中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是那个人。
它苏醒后吞噬掉的第一缕神魂,记忆里就有着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叫顾然。
总是在那个弱者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那个弱者的视线总是时刻追随着顾然的身影,以至于它仿佛也是在顾然的陪伴下复苏的,它就那么贪婪地翻看着那些残留的记忆。
他真美。
想得到他。
一开始这只是个模糊的想法,直至它后来又得到了一段记忆。那是个愚蠢的人类,就好像食腐的鸟担心别人会来抢他的腐肉似的,因为种种猜疑与犹豫而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真是太愚蠢了。
应该直接占有他。
彻彻底底地占有他。
在他的身体和神魂上都打下自己的烙印。
这次它本来只是随意地回应了一次献祭,没想到虽然吸收了两个味道不怎么样的神魂,却从他们的视野里看到了顾然。
看到顾然一剑驱散满城魔气。
看到了顾然唇边的清浅笑意。
看到了顾然独自走进城主府那座囚笼里。
多好的囚笼。
多适合顾然。
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关起来独自享用。
“不该这样。”
黑暗中有微弱的抗拒。
“不该这样。”
抗拒引发了相似的共鸣。
魔神并不在意弱者的意见,它没有彻底掐灭他们神魂不过是想留着重温那些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而已,怎么会考虑他们的想法。
魔神殿中所有存在着自己意识的残魂,只能跟着它反复欣赏那些来源于各种途径的记忆或影像。
魔神的影响力不可小觑,看得久了他们偶尔也会生出那种不应出现的想法来——